主题：〔长编纪实传记〕一个小人物的多味人生 〔 第八章 认 知 天 命 〕

       第五十七回    并区划机构大调整    下基层重回医务界

自一九六八年秋松兹县首批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帷幕拉开之后，紧接着城镇居民“我有一双手，不在城里吃闲饭”的下放热潮也接踵而来，然后，接着又是机关精兵简政、机构区划调整、兴办五·七干校、干部下放劳动等运动一个接着一个扑面而来，从没停止过。小小松兹县行政区划的变更，也象外地一样随着国家政治中心的转移，而不停地来回折腾着。

时值六九年初夏，结束了近三个月的省万人毛泽东思想学习班的学习，又随批判队回县举办了多场巡回专题大批判会后的解生，正待闲下来在家休息几天，突然又接到县革委会通知，到新近由佐坝、东风、韩文、城关等小公社调整、合并、扩大后的城关大公社医院报到，恊助刚从东风信用社主任位上调来城关医院任革委会主任的周其众同志，迅速做好大公社医院的机构合并、人员调整、院址搬迁、医疗卫生防治区域重新划分等工作。

早在松兹县革委会成立之后，为落实中央“精减机构、干部下放劳动”的部署，把县城及周边原来的城关、东风、佐坝、韩文四个小公社撤消合併，成立了城关大公社，公社下设片区管委会、再辖大队、生产队。调整合併后富余的大批干部，全部精减下放充实到农村第一线〔片区和大队〕，与贫下中农同吃、同住、同劳动，从思想感情上真正与贫下中农打成一片。以尽快复苏因“文革”影响的农村经济。原县城内的县医院、血防站原有的部分骨干医护人员和老城关医院的全部，因战备转移，早在“文革”中已搬迁到大别山里的陈汉沟红星公社落户，县城除医技力量薄弱的县医院外，新合併的大城关公社出现了地方医疗网络的空白区，所以县革委会决定将就近的东风公社医院搬迁县城，改名城关医院。担负起大公社的卫生防治领导任务。为加强医院领导力量，根据县直机关精兵减政的实际，同时又考虑解生个人的专业特长，决定让解生重回医务界，恊助周其众同志打开局面。因此，解生前期主动报名申请下放到农村插队落户，又临时奉召赴省城参加万人毛泽东思想学习班，错过了机关下放的高潮，与当初积极找点落户，梦想赶潮头当一名新型农民的理想失之交臂，现又阴错阳差地调回到老医院，干起了老本行，这可能就是人生的命运，不能完全由个人主宰。历史的客观现实，又一次改变了解生个人的人生道路。

新近成立的城关医院因短期内难以搬迁，所以仍在远离县城的五华里的原东风医院办公，只不过是东风公社撤消后，医院搬离了原来的那六间破旧的茅草房，搬进了原公社宽敞明亮的大院。解生重回老医院报到的那天，还是一个个熟悉而热情好客的老面孔，竟毕六、七年短暂的人生岁月，大家虽没有太多的变化。但“文革”动乱岁月的苍桑，使大家变得更加老态而拘谨。特别是“文革”四年多来，各单位都停止了人亊的流动和补充，医院还只是解生当年离开时的那些老人——四名医生、两名护士、一名助产士、两名中西药剂，一名财务人员，一名老院长已调走，大公社医院的新主任才刚调到，总共才十一人。院革委会周主任是本乡本土金龙大队周新屋的人，自小从事农村金融工作，四十开外的年纪、清瘦的面孔、瘦长的身材、文静的个性、慢条斯理的言语，使人一见面就无不感到稳重、精干，老练。中年改行从医管亊，按他自己的话说“是无牛捉到狗耕田”一个门外汉改行管医，到真是为难他了。没办法，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就是会经常发生一些反常规的亊情。解生真是打内心里佩服周主任他那种高度服从、高度亊业心、受命于危难之时的党性原则。当他听到昔日的老熟人——年少气盛的解生调来助他一臂之力时，确是信心倍增！故人重逢共亊，没有任何客套。老主任谦和大度、把舵放权、助年轻人放手大干；解生经过县财政局行政机关六年多的摔打，特别是三年多“文革”运动的磨练，也出落得谦虚谨慎、处亊果敢，因而老将把航掌舵、小将冲锋陷阵。老少配合默契，局面迅速打开。院革委经过多方调查研究并报请公社革委会批准，立即因地制宜作出三条决定：一是稳定原有各医院的领导班子成员。原佐坝、韩文、东风公社医院主要领导不变、各负其责管好原辖区内的卫生防治工作。二是稳定现有医护人员。原韩文、佐坝、东风三地各公社医院医护人员一律不作变动调整，待城关医院新址定好后，再根据工作需要统一进行研究变动。三是按各自职责范围，切实做好辖区内的卫生防治工作，确保不出医疗责任亊故。鉴于老城关公社的河西、城西、马鞍、联盟四个大队及四个街道的卫生防疫工作出现的暂时空档，临时决定划归东风医院片区负责管理。一成决议，必须督促坚决执行。接下来解生在周主任的带领下，逐院、点召开全体医护人员大会，宣布院革委会三条决定，稳定职工思想、稳定领导班子、使新合并后的大公社医院各项工作逐步走上了正轨。局面初步稳定后，紧接着就对河西、城西、联盟、马鞍四个大队的医疗防治工作做了重新布局安排。根据县革委决定将座落民主东街的老县医院门诊部让出给新成立的城关医院，县医院搬迁到城东的老师范学校，考虑到搬迁修理一时半会不能完成的实际，决定将联盟大队划规金龙、六圩南片区负责，由安医毕业六五年分配来的朱医生包片巡诊，桥头、五里、由朱医生爱人刘医生负责，牌楼、响堂由老张医生负责，弹山、弓箭由老高医生〔解生的父亲〕负责，实行划片包干巡诊。剩余的河西、城西、马鞍三个大队最偏远，解生认为自己最年轻，最需要锻炼提高，所以自告奋勇要求去到最边远的西北片区，远离医院十几华里的三个大队包干巡诊。但又耽心自己弃医从政多年，医技荒废难担此任。但医院现有医务人员又确实难以调配，在大家的鼓励下，解生决心从战争中学习战争，好在自幼随父学医，基础还在，虽离岗几年，但一般常见病的防治不在话下，于是欣然受命。人员的从新整合布局，暂时缓解了城关公社农村缺医少药的燃眉之急，消除了农村医疗保障的空白环节。解生勇挑重担、立危从难、包片巡诊，也因此好人有好报，而在日后的片区巡诊中有缘遇到了心中的佳丽，并终成姻缘，结为了终身的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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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路漫漫，前行步步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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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纪实传记〕                          人                      生 

        第五十八回    包片区巡诊马鞍队    献身手惊遇俏佳丽

西北片河西、城西、马鞍三个大队成一字型排列在县城西边一O五国道沿线。南起湖北黄梅县接壤的界子墩，北至韮山公社的油榨岭；东起县城的大西门，西至老韩文公社二郎河畔的马家坂；东西宽五华里，南北长二十华里。三个大队共有二十九个生产队，三十三个自然村落，约两千多人口。河西大队沿黄梅独山、松兹河西山、潘家湾、虞家岭大大小小的山岭延伸至二郎河流域的城西大河一线、是个田地少、人口稀的穷山村；马鞍大队是个山包连山包的丘陵地带，地多田少、离县城虽近，但田地干板贫瘠不出货，所以也不十分富余；只有城西大队，地处二郎河沿线的大西坂，人口稠密、水网纵横、土壤肥沃，是有名的鱼米之乡。河西的刘书记〔解生的表伯〕、城西的王书记、马鞍的郭书记三人都是土改时的老书记，“文革”造反中虽靠边站多时，革委会成立后，又被群众选举再次出山，执掌大印。

解生主动请樱西北片包干巡诊，备好出诊药箱，带好公社介绍信首先到河西，城西、马鞍拜会了三个大队的书记，通报了公社医院的机构调整情况和包片防治的决策，然后逐队开展了正常的巡诊防治工作。第一站到河西大队与刘书记再次见面时，面对大公社医院的小头头兼医生的解生——昔日的摸队下放户，刘书记因当初未安排解生当大队医生而显得有些尴尬和愧疚，并几次加以解释。解生根本没有在意，而是一本正经地通报情况、安排工作，谈论家常，显得很是大度和理解。这也许是印证了古人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的的一句谚语。家住城西大队王屋的王书记，是父亲蒙冤受屈被惩罚在农村当大队村医时住在他家的老房东，一见墊友的后代有所出息，很是高兴感慨。二话没说，立马陪着到各队跑了几天。马鞍大队的郭文华书记是一名幼小上过多年私塾的老先生，他不但精通天文地理，尤其是对易学造诣颇深。方圆十来里谁家婚丧喜庆无不请他查时择吉。因他弟弟曾经是解生一九六0年同台拜师当中医学徒的同窗，因而更是融洽。解生三个大队首巡了一遍之后，就根据各地病情，有目的、有重点地逐次巡诊起来。

那是一个炎热夏季的清晨，解生一早乘凉出了北城门，翻过郑家园坝，放眼四野一望无际，满目沉甸甸的稻穗随风摇曳、串挂篱架的瓜果飘香四溢。解生迎着晨曦、踏着露珠，快步来到座落在洪屋的马鞍大队部、只因时间太早仍是将军把门，就按原定计划向西北边纱帽山下的马鞍生产队奔去。刚进村口，一条混身黒白相间、颇通人性的卷毛小狗，飞快地迎上来摇头摆尾，把解生迎到屋场西北角一幢三间小瓦平房屋里。这是解生第三次出诊来到在金龙小学当教师的张老师家。原来张老师家刘嫂子，两腿生疱一周，双脚又红又腫、疼痛难当，不能下地行走。解生第一次巡诊时，见腫胀坚硬，不能切开引流。就想采用祖传秘方外敷蜜醋调制的《如意金黄散》消肿止痛；内服活血化瘀、破坚排毒的中药汤剂《仙方活命饮》来催脓排毒。初诊后，第二日复诊按《如意金黄散》方剂“如意金黄敷阳毒、止痛消腫是良方，南陈苍柏姜黄草、白芷天花朴大黄”亲自抓药用蜂蜜老陈醋配制外敷药，上门敷贴；并按《仙方活命饮》古方歌诀“仙方法命饮平剂、疮毒痈疽居可医，未成即消腫痛去、己成脓化立生肌，穿山皂刺当归尾、草节金银赤芍宜，乳没天花防贝芷、陈皮好酒共煎之”开处药方，让其立即抓服三剂，一日三次用好酒冲服。五日后解生再次如约上门复诊，使刘嫂子感激万分！解生掀起裤脚，揭开敷药一看，只见外敷内服药效火候已到，痈疽象熟透的暗红软柿，盈盈欲破。解生迅速拿出手术包进行消毒，然后轻持手术刀使暗劲一划，只见前绿后黒红色的脓液夺口而出。三处痈疽排脓、引流、清创、消毒、敷药，一气呵成。这是解生重返医务界后的第一次大胆地勇献身手，而且做得很是干净利落，心中别提有多么高兴！术后解生收拾药箱要走，刘嫂子家人说什么也不肯，坚持要留解生吃中饭。碍着一家人盛情难却，解生只得客随主便留下同张老师和张大伯在堂屋拉家常。天南海北地拉着、拉着……，只见一个身材窃俏、丰满的姑娘轻盈地的走进大门。她那洁白的皮肤，白里透红；高高的鼻梁、红红的嘴唇、两排整齐的牙齿浩白无瑕；清秀的双眉、大大的眼睛、一双黒白分明的眸子波光闪烁；两根乌黑发亮马尾辩，梢端恰到好处地扎着两个黄色的蝴蝶结，整齐地晃动在前胸。她上穿一件白底淡黄花格子的短袖衬衫，下穿淺蓝色的毛士林七分短褲，左肩斜挎着一只黄色的军用挎包，着是青春焕发、简朴秀气、靓丽动人。从她刚进大门的那一刻起。解生被眼前貌若天仙的美女突如其来的出现，正惊呀得目瞪口呆时，只听张老师连忙介绍说：“这是小妹桃英，在州头轧花厂上班”，又连忙接着说：“这是高医生”。见有陌生人在坐、姑娘腼腆地一下子血泼似的从脸上红到了脖子根，她不好意思地小声叫了一声“高医生”就连忙走进里屋去了。解生左盼又望地想等她再次露面，一睹芳容，可就是不见人影。一直等到张老师热情地张罗吃完饭时，再也未见她的靓影。解生不得不心思重重地背起药箱离开张老师家，临走并殷勤地提出第二天再亲自上门为刘嫂子换药。解生回来后终日茶饭不思，脑海里总是来回晃动着张老师小妹的影子，晚上躺在床上更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靓影在眼前左右晃动、心里不停地默念着“桃英、桃英”，恨不得一时天亮，立马再去寻那梦中的“丽人”。解生抚心自问自打学医和工作以来，接触过的女孩子也有，但从来没有如此思念上心，更不要说茶饭不思，这可能就是一见钟情上了。这种苦苦的单相思搅得解生心神不宁。天还未亮，解生再也躺不住了，赶紧起床洗漱完毕，整理好药箱就早早出城下乡。六七里路程，一会儿功夫就到了。此时农村人们正趁早凉下地干活，尚未回来吃早饭，刘嫂子见解生早早到来，忙感动地说：“高医生您真早”，解生言不由衷地说：“天气太热，怕伤口感染发炎，还是早一点来换药”其实慢慢地消毒、清创、换药，左一等右一等，就是想快见到心中苦苦相思的《小妹》。可药也换了，茶也喝了，就是不见《小妹》的踪影。解生只得鼓起勇气大胆地问刘嫂子，怎不见你家小妹？刘嫂子说：“到她姐家去了，过天把才回来”。解生只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极不情愿地走出了刘嫂子家门，。第二天，解生又如期来为刘嫂子换药，还是未见思念中的姑娘。第三天，解生鬼使神差似的，一大早起来，又再次往马安队跑，迫切希望能早一刻见到心中的情人。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解生一脚踏进张老师家门，一脑就撞上了渴望已久的小《丽人》，解生顿时语塞，心里象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不知话从何处说起。还是小妹大方，大方地喊一声高医生来了。解生连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说：“我来给刘嫂子换药，她人呢？”“呵！谢谢您！高医生。她今天好多了，一早到园里摘菜去了，一会儿就回来。，要不我这就喊她去。”小妹接着说。“不急、不急！我等她回来。”解生心里暗喜，嘴上连忙高兴地回答说。小妹热情地端上茶水，并拿出一把扇子递上来说：“高医生，天太热，您扇扇凉”解生激动不己，语无伦次地连说：“不忙、不热！您用、您用”紧张得满头大汗一个劲地往外直冒。小妹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跟着说：“看你满头大汗，还说不热”于是用手把扇子塞了过来。解生接过扇子，大把地摇起来，嘴里连说：“好凉快、好凉快！”小妹又“咳咳咳”地连声笑了起来。解生望着笑若桃花似的小妹，心里象灌满了蜜糖一样也跟着傻傻的笑着。情窦已开、坚冰初破，两个人在堂屋里无拘无束地交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