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惚头’和‘野獐’的外号名不虚传，一个整天糊里糊涂，一上课就犯迷糊，打瞌睡。一个像山里的野獐，一进学校就目中无人，横冲直闯，寻衅滋事。
这天上体育课，做完行进操，我让女同学跳橡皮筋，男同学跟我玩‘斗鸡’。
一群小弟弟四个人一批，围着我团团转，但都不是我的对手，被我掀得‘人仰马翻’，突然，不知道从哪那里发出一声高呼：“让‘野獐’来，你准输——”
‘野獐'？我问同学们，谁在喊‘野獐’？有人回答，好像是‘惚头’。
我这才发现，这两个‘知名人士’居然都没来上体育课，难道是提前回家了？
我让同学们休息一下，问有谁知道他们俩去哪儿了？大家都说，上一节课还在，刚才做行进操‘惚头’还在，正在说着，又听见有人在喊：“真好玩！继续啊——”
是‘惚头’的声音，我环顾四周，呃！他人在哪呢？整个操场没有藏匿的处所，难道他会隐身法！忽然，我发现操场边的龟碑上隐隐约约有人影，赶紧跑过去一看，果不其然，是‘惚头’！他居然把我弟弟的本领学会了，爬伏在碑顶，悠闲地看热闹！
“胡图强！你下来，有本事把叶立章找来，你们俩一起上，看谁胜谁负？！”
“好！你等着……”‘惚头’哧溜一下从碑上下来，就往操场边学校后门跑。
这小子知道’野獐’的下落！我吩咐班长带同学们回教室准备放学，就紧跟着‘惚头’出了后门。
初夏的日子，校园外红花绿草，柳树成荫 。翻过一道城墙坝，‘惚头’在一处清水塘边停住了脚步。
这真是一个好地方，几棵垂柳，一排石凳，微风拂面，水波荡漾——这‘野獐’真会找地方撒野！
石凳上放着一堆衣服，一看就知道是‘野獐’的，我不露声色躲在垂柳后。
“叶立章！快上来，体育课玩‘鸡斗’，全班都不是老师的对手，非你去才行啊——”
水塘里，一个赤着上身的少年正在齐胸深的水中扑腾着，把几只鸭子追得‘嘎嘎’叫！
他要干嘛？难道要扑捉老百姓的鸭子？！这还得了！
我走出柳树荫，对‘惚头’说：“你赶紧喊他上来！”
“叶立章！赶紧上来，你看看谁来啦——”
谁知道，那‘野獐’朝这边望望，根本不理睬，继续在水里追赶着那些鸭子。
我很生气，对‘惚头’说：“再不上来，就把他衣服拿走，拿去学校！”
“叶立章——快上来，老师要拿走你的衣服啦！”
水里面，那‘野獐’犹豫了片刻，才划拉出一溜水花，极不情愿地上岸，来到我们俩面前。
“叶立章！你这是干什么？你还有没有王法？！你还像不像一个学生？”我非常气愤，训斥着。
“老师，你帮帮我好吗？把塘里这几只鸭子赶上岸，让它们回家……”
“你！你脑子进水了是不是？这与你何关？你淹死了一文不值，还连累我这个代课的是不是？！”
“老师，这几只鸭子晚上不归家，还在水里那电线杆墩上生蛋，你看看——”
‘野獐’从他衣服堆里翻出好几枚鸭蛋。接着，他告诉说，这几只鸭子是塘对面一位老奶奶家的，这些日子老是不回家，晚上就上水塘中间那电线杆水泥墩上过夜生蛋。老奶奶看见自己常来这里玩水，就让帮忙赶鸭子回家……
我老远望去，果然，对面一低矮的瓦屋门口，一位老奶奶正翘首以盼。
“老师，这水不深，淹不死人……”‘野獐’没有嬉皮笑脸，一本正经。
我哭笑不得，看着他乞求的眼睛，犹豫了老半天，还是脱掉衣服下水。那‘惚头’也二话不说，下水帮忙。
不一会儿，鸭子老老实实上岸回家了，老奶奶千恩万谢，脸上笑开了花。
“奶奶，这是我们班主任……”
老奶奶连连说：“好老师带好学生，谢谢你们！”
把鸭蛋送还老奶奶，‘野獐’说：“老师，你划水真快，要是没有你，我一个人真奈不何，搞不定……”
我这才发现，这小子四肢修长，手掌脚掌特大，是天生的游泳苗子。
“叶立章，你要是学游泳，说不定真有出息……”我随口说。
“我想啊！老师，你水性这么好，你教我们吧？”
“那，星期天，我带你去月亮湾，我们一起学。”我犹豫了片刻，说。
“我也要去！”‘惚头’也跟着凑热闹。
“不过，你们一定要征得家长同意！”
“好嘞！”俩小子异口同声。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7/7/30 11:49:28编辑过]
Post By：2017/7/24 10:12: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