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75中山虎原创]长篇小说【翻开援越抗美的历史记忆】

 第七节  五连雷达又遭攻击

我们615团5连炮瞄雷达站，接连三次遭受美国“百舌鸟”导弹的攻击。第一次是元月二十日，敌机投下一个近弹，距离雷达四米处爆炸，只是震得竹林哗哗作响，将一丛毛竹根炸得七零八落，象一阵飓风掠过一般，阵地上一片红土飞扬的景象。雷达车体被导弹气浪冲得移位一米多远，但人机无损伤。
第二次于二月十九日，又次遭受敌导弹攻击，这次情况就不一样了。那时越南正处旱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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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炮瞄雷达照）
，天气虽阴，但能见度比较良好。而气候却为战争双方都提供了均等的条件。那天我连首长传达一则情报：“美国从北部湾航母上已有一批四架飞机起飞，注意观察。”接着我团513远程环视雷达报告：“四架敌机向我防区临近，并连续报告着方位和距离。”我们接收到连长传达团参谋长王树山指示：“敌机很有可能对我防区部分阵地企图实施轰炸，各连指战员要严守以待，务歼来犯之敌。”忽然我连雷达发现其中两架敌机直然向我防区扑来。没有料到敌机还未进入我部防区中心上空时，而贪生怕死的美国飞机的驾驶员，就慌慌张张地投扔下两枚炸弹，满以为他们此行完成了轰炸任务，结果被我们全团来了个集中火力的拦阻射击作战，我们成功的歼灭敌机一架。而另一架敌机逃跑时却向我连阵地上投下两个副油箱，择机低空逃跑了。后来我们才得知，另一架敌机对我团五连发起了疯狂的攻击，向五连雷达发射了一枚“百舌鸟”导弹。后来五连雷达站一号手吕作仁战友向我告诉：“那天，我们站大约在40公里就扑捉到目标，进行监控跟踪。当时我连有两名加强战士，在雷达车体外给报话机拉天线。就在这个紧要关头，站长对她们喊道：‘你们赶快离开，敌机临近阵地已30公里了’。就在这种情况下，说时慢而来时快，突然啪！一声，一枚‘百舌鸟’导弹夺空而下，正好从那两位战士中间穿梭而过。我连的那两名加强战士倒在血泊当中了，他们的热血又次染红了越南的土地上了。这两名战士一个叫黄兆胜，（系江苏省某县人）；一个叫秦文元，（系江苏省兴化市人），就这样他们光荣的牺牲了”。
这个不幸的消息就很快向团指挥所报告了，团长王怀义闻讯立即赶来查看现场，王怀义将军戎马一生，屡建战功，爱兵如子。他亲临现场怀着万分悲痛的心情，流着一行一行的热泪，向以身殉职的二位烈士净身裹素。并且悲愤的说道：“我们人民的壮士，革命的光荣好战士，你们为了越南人民的独立解放事业，为了中国人民的和平，自由，幸福而死。你们的不怕牺牲的精神重于泰山，我们将会永远记着你的名字，一定会为你们报仇雪恨，狠狠的打击美帝，痛歼飞贼！”
五连雷达第三次遭受美国导弹攻击，是三月二十六日下午15，30分，这次战斗雷达机体遭到重创，雷达天线被摧毁，后机箱被炸烂，一名报话员商生新同志（礼泉籍）受轻伤，其他指战员完好无伤。
这天战斗结束以后，我连指挥所从电话获知，本次战斗敌机发射了一枚“百舌鸟”导弹，但他不知炸毁了那个连队的雷达。连首长关切的向我站电话询问：“喂！喂！情况怎么样？人员有伤亡没有？”站长周镀即刻回答：“一切正常，无任何伤亡。”连长随即通知：“那好吧！请下山集合”。我们全站同志获令，就很快组织下山。当我们走到半山腰时，经已看到全连指战员早已集合在山下了，全连战友仰头观望着我们下山，他们投来警喜而惊讶的目光，似乎向我们致意安慰。他们原以为我们的雷达站也遭受了“百舌鸟”导弹的攻击。下山后，连队组织了一次战地声讨大会，对五连雷达遭受美国导弹攻击的不幸，表示声援。连首长作了简短的讲话，同志们振臂高呼：“打倒美帝国主义！胜利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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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13雷达照片）
于中国，胜利属于战无不胜的中国钢铁铸成的军队，坚决为烈士报仇雪恨！等口号。
那天晚上，我们还获知，我团513环视雷达阵地也遭受了敌机的攻击，投下三枚炸弹的轰炸消息，但是人员和机器一切完好无损。据说美国飞行员也是为了完成轰炸任务，不管炸准与不准，他们回去好给上司交差去了，急急忙忙摔下炸弹慌张逃跑了。

第八节  阵地演唱会

大年正月初三，那天下午我们刚刚吃过晚饭，接到连队的一个通知：各班排战斗单位，留足战备值班人员，其余人员下山集合，观看越南民族的文艺演出。我有幸观看了那次演唱会，演出场地就在炮排的阵地旁边，往常我们就在那里看电影，那是一处开阔空地。当然没有舞台，没有帷幕的演出活动。演出场地在不成行的数株芭蕉林里开场了，可以说是以圈地为舞池，没有发电机的点灯照明，更没有霓虹灯光。而在依稀可见的汽油灯光下，暮月当空，视线模糊形影下观看演出。那是我们入越后，第一次观看越南民族的文艺演出活动。
越南民族演出人员个左右，有一名男士可能能是带队的头头，其余皆为女士演员。当时也没有翻译人员，男士报幕我们也听不懂，但是，我至今还能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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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南民族舞蹈）
第一个节目是大合唱，她们唱的歌曲，就是我们早已熟悉的《越中友谊之歌》，这里我用中文替代越语的歌词如下：
1、越语：越南中华，累连累松连松，中莫边东衣顶后思商宁让动。
中文：越南中国，山连山江连江，共临东海，我们友谊向朝阳。
2、越语：尖还达母共荣，对莫商累，恩荣商累，
中文：共饮一江水，早相见，晚相望。
3、越语：烧母中艾点，昂艾啊翁。
中文：清晨共听，雄鸡唱。
4、越语：啊！……中艾莫衣，中莫莹。凉大里红梅各汤来。
中文：啊！……共理想，心相连，胜利的路上红旗扬。
5、越语：啊！……宁人打嘎莫南，胡志明，毛泽东。
中文：啊！……人民欢呼万岁，胡志明，毛泽东。
註：我们过去基本都会唱，现在唱不了啦！遗憾！
接着我们一名战士出场啦，独唱最爱的歌，抗美援朝电影里的主题歌《英雄儿女》：“烽烟滚滚唱英雄，四面青山侧耳听，晴天响雷敲金鼓，大海扬波作和声……” 这首歌我们的战士都唱熟烂了，随口即唱。获得越南民族的热烈鼓掌，她们口里呼喊着：海瓜！海瓜！
接着越南一个女演员，独唱《解放南方》一支歌曲，虽用越语歌唱，但声音洪亮，歌韵昂扬，具有战斗气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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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越联欢晚会）
让人有鼓舞之感。越南的女同志非常热情大方，主动的邀请我们战士继续出场演唱。我们的战士用中语独唱《越中友谊之歌》了。哈哈！竟然没有料到，越南的一个女同志出场用中语唱起了《东方红》和《社员是棵向阳花》的歌曲，让我们中国军人震惊。而且这首歌曲，越南群众基本都会歌唱，表现了我国人民公社时期农民的高昂情怀。
我们战士也登场独唱了那首歌曲，比她们歌唱得更自然活泼，声调爽朗。获得了越南演出人员的拍手赞赏。越南演出队队员跳起了舞蹈，她们表演出一些具有战斗性的〈打败美国侵略者〉的舞蹈，还表演出笙，笛独奏的节目。看来那些演员虽非是专业演出人员，但是表现得热情迈力，虽演技不高，那些年轻姑娘却个个窈窕潇洒，看来起码是乡一级组织起来的业余表演者。
第二天，我们才得知越南人的那场演出活动，而是庆祝越南南方取得了新春大捷的胜利演出。后来我们从《人民日报》刊登的新华社消息知道了“越南南方民族解放阵线（共产党组织）领导的军队，对南越阮文绍傀儡政府给于了沉重的重创。越南常驻中国代表团长阮文广和中国郭沫若副委员长出席中越友好协会时，郭沫若传达了伟大领袖毛主席指示：“你们打得好！你们在非常艰苦的条件下，依靠自己的力量，把世界上最凶恶的美帝国主义打得走投无路，狼狈不堪，这是一个伟大的胜利。坚持下去就是胜利。我深信，越南人民坚持持久战争，一定能够把美国侵略者从越南赶出去。七亿中国人民是越南人民的坚强后盾，辽阔的中国领土是越南人民的可靠后方。”越南阮文广也转达胡志明主席语录：“越接近胜利，困难将会越多。敌人就象一头走投无路的野兽，将更加疯狂地挣扎。因此，我们军民更要加强团结，坚持战斗，狠狠地打，连续地打，以夺取更大的胜利。”胡主席还说：“南方军民的新春大捷，使我们全国人民的抗美救国战争处于一个新的非常有利的形势。没有什么能够挽救美国强盗及其走狗的彻底崩溃。越南南方军民决不怕牺牲，将乘胜前进，给敌人以更加沉重的打击，夺取彻底胜利，解放南方，建立独立、民主、和平、中立和繁荣的越南南方，进而和平统一祖国。”
在越南战场上连队只有一台收音机，各班排驻地分散，晚上也无法听取中央联播节目。我们只能从《人民日报》和《解放军报》了解国内外大事。那时还没有电视，更谈不上娱乐活动了。在那战争条件下能看到越南民族文艺演出已很不错了。可喜的是那天晚上幸亏美国飞机蜗居未动，没有爬出洞穴来骚扰，使我们平安的度过了那个良宵之夜。

第九节   安沛之行

时光进入三月份，越南即将进入雨季。不再是那个霪雨连绵，整日灰暗蒙蒙的天空，始终见不到太阳的那种鬼天气。因为那种阴沉的气候，象笼罩着整个东南亚的世界，总是弥漫着潮湿的瘴气。我们象生活在一条封闭的隧道里，让人的心境觉得窒息而着急，郁闷压抑喘不过气来一样的感受。季就大不一样了，它给人们带来了充足的阳光，明亮而舒心的感觉。雨季就不一样了。不再是旱季天天下着蒙蒙细雨了，而雨季却是高温天气，光照充足，蓝天白云。雨量之大，不是阵雨，便是暴雨，安沛地区仿佛是个雷区，阵雨来临之时，雷惊天摇地动。使人不仅有震耳欲聋之感，特别夜间打雷时，震撼的雷声使人能从床铺上跳起来的可怕呀！一阵倾盆大雨滂沱过后，便是晴空万里蓝天白云，太阳光直射而下的炎热，炙烤得人体会立马卷起一层皮来。而夜晚雨过天晴，满天星斗，月光皓洁，给人的心情有种振奋，激励向往的精神遐想空间之感。这就是越南安沛地区，旱季与雨季的鲜明区别。
三月二十四日，我们一行六人乘坐着军车，去安沛火车站拉加固雷达工事的材料。我们连续拉了几天，有檩条，钢板，钢轨等材料。那几天我觉得很开心，因为平时没有正当理由是不允许离开阵地。所以，我们去安沛市火车站拉料之机，正是观看越南处于战争状态下的城市是个什么样？那次出行还是入越第一次去安沛市浏览。
安沛是越南北方的一个省府城市，它临红河之滨，四面丘陵，山水环绕。漫山遍野都是碧绿青翠竹林，深山里象没有开发的原始森林，树木茂盛，沟凹里溪水湍流。可想而知，原来的安沛是一个青山绿水环抱的城市；也许是一座高楼林立，道路宽拓，公交车穿行；店铺迎街，人流如梭，夜间路灯彩虹映照的一个若大而美丽的城市。可是，目下却遭受战争破坏和摧毁已看不见完整的城市模样了。
据听说1966年越南安沛有一批卫校学生，在校园大礼堂正召开毕业典礼大会时，被特务（越南人称特工）而告密。突然遭到美国敌机的狂轰乱炸，硝烟滚滚，气浪冲天。将仅百名师生活活被炸死，结果无一生还的惨烈局面。安沛市变成了一座尸骨遍地，哀鸣四野，哭声连天。从此卫校的教课楼里再也听不到歌声，学生宿舍里再也见不到欢言笑语；校园变成了一片荒草滩了。
我们所看到的安沛市，没有一座完整的高楼大厦，没有电杆路灯了。更不用说夜间看不见灯光掠影，光明灿烂的踪迹了，而是一片漆黑鬼城了；再也看不到一条条平展的柏油大马路，看不见一辆辆通行的公交车了；更看不见一街两行的市政机关了。一座好端端的城市变成了楼房倒塌，民屋残垣断壁的残局。一堆堆破砖头、烂瓦砾，真是一片废墟，一派狼藉，满目疮痍的战争残留景象，让人寒心。但是偶尔发现一间破烂不堪的水泥房，里面却拴着一头老百姓的瘦水牛。另外还看到弹坑遍地，随处可见，大如鱼塘，小似水池的炸弹遗迹。真是弹坑积水可养鱼，却可惜见不到一个养鱼人。那一片片疯长的狼草比人高，不时见到野鼠乱钻乱窜夺路而过，不时可见野狗出没寻觅食物，肆疟废墟之中。然而却很少见到自由散步的行人，更看不到上班族的人流结队了。据说城市官员、众多市民、乡村百姓都躲进深山密林中去生活了，整个城市早已人迹罕至，炊烟无踪。偶尔还在坑凹不平的简易路上，可见个别越民行路，却面色慌张，不知奔忙什么？整个安沛市被阴影笼罩在残酷的战争氛围里，到处沉浸着一片死亡的气息。空气里还弥漫着毒气炸弹的气味， 实乃令人窒息。
这就是我们安沛之行，目睹所见，亲身体验过的越南战争的残酷性，美帝国主义的残忍性，为越南人民犯下的滔天罪行。1968年3月24日，我愤然写下这样一首诗：
安沛行
满目残壁弹洞疮，遍看塌丘狼草长。
停步随观积水池，疑将弹坑当鱼塘。
沛城鬼哭暗坟场，凄境无烟悲离伤。
路问老妇何初去？直指山林是她乡。
我们一行六人到达安沛火车站后，看到那些废弃的旧钢轨却感到很特殊，钢轨铸面窄而小，细而长，它与中国的钢轨完全不同。据说这些钢轨还是从我国昆明拉运过来，原是国民党军阀刘文辉统治西南地区之时，修建成昆铁路所使用的窄钢轨；有人说是法国人在越南修建铁路所用的窄钢轨；不论是刘文辉还是法国佬，他们统治者使用窄钢轨，其目的是入出一辙。刘文辉是为了独占中国西南地区，称王称霸一方；而法国佬是为了霸占越南领土，实行长期殖民统治地位，防止中国援助越南。哦！原来他们用窄钢轨有大目的哩！可是却让我们修工事有了用场啊！
安沛之行，让我忽然想起了“红河119事件”，那次我们的行为表现得十分莽撞，错打了那位苏联的城市规划专家。他也是援助越南人民战后重建家园啊！规划一个新城市蓝图，创建一个新安沛。让越南人民过上自己安居乐业，自由，幸福的生活啊！
四十年后的今天，我们应该向那位苏联老专家来个迟到的道歉：你既不是特务，也不是什么苏修。中国人错打了你，对不起呀！也许你已不在人世了，即使于九泉之下也会明白，原来打你的是中国军人，现在为你作重新平价：你是越南人民的好朋友，是创造美好明天的专家！是人类智慧工程师！如果你还健在也会成为中国人的好朋友。

第十节 “忠、用、紧跟”教育

入越三个多月，166支队驻扎安沛防区，615团二连在90号阵地扎营作战，我们不知跑了多少次警报？一天甚或跑几次，没黑没明，不分昼夜，总是处在紧张的战争状态中，时刻准备同美国佬展开殊死战斗。其间，击落敌机十二架，击伤七架的胜利战果。把美国佬打得屁滚尿流，晕头转向，无计可施，老老实实地和越南人坐在法国巴黎开始谈判了。美国暂停对北越的轰炸进攻，让我们颇感突然而又兴奋。
此时，615团抓住这个有利时机，在战地对部队进行休整。一方面开展“忠，用，紧跟”政治教育，坚定敢于打大仗，打恶战的思想动员；一方面加固阵地，维护武器，加强备战，做好一切反侦察，反轰炸的作战准备；其次，搭建简易的住房安营扎寨，做好长期坚守阵地的打算。要把阵地加固好，铸成一个打不烂摧不垮的钢铁阵地；要把阵地美画好，营造一个战无不胜的毛主席思想的“忠”字化阵地。
那时是林彪在军队中推崇政治统帅一切，已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此时615团开展了一个所谓“忠，用，紧跟”的教育活动。“忠”，就是忠于毛主席；“用”就是活学活用毛泽东思想武装头脑；“紧跟”就是要紧跟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名曰搞教育活动，实为搞政治运动。
我们处于残酷的战争环境中，在极其艰苦的战场，每个阵地上树立着毛主席的画像，坚持向毛主席进行“早请示，晚汇报”活动。每当清早起床，要在床头挂起毛主席的语录牌进行早请示，这是每个指战员一天的头等大事；晚上还要站在毛主席画像前进行晚汇报，跳个忠字舞”哩！高唱“敬爱的毛主席，你是不落的太阳……”，
部队各班排开班务会讲评的时候，自我检查当天哪些工作做好了，哪些地方做错啦。人人“斗私批修”，个个自我批评，开展战士互相表扬，互相批评，提倡狠抓私字一闪念，斗私批私不过夜的口号，这叫抓活思想。看谁抓的准，看谁抓的狠，看谁不怕丑敢亮私字一闪念。就这样各班排从中抓“典型”，开“讲用会”表彰斗私先进，谁就进步快，入党快。
可是，615团在“忠，用，紧跟”教育中，抓了三个活“靶子”，一个是团司令部雷达股吴股长，一个是通信股冷股长，第三个是作训股葛参谋。因为雷达股长和通信股长俩人关系相好，曾一起议论过江青的历史出身和在革文中的表现，并谈论起宋代诗人王安石写的《元日》 “总把新桃换旧符” 的诗句。然而却被认为是“反诗”，开展了严肃批判并给于党内严重处分。而作训股葛参谋（上海人）家庭出身小业主，他入伍多年还是非党同志，被认为犯有严重的小资产阶级思想作风，也被批判受到了行政处分。就这样将三位同志所谓犯的错误事实和处分传达各战斗连队，发动了一场大批判运动。似乎将整个部队引向文化大革命的运动中去了。于是，各连队仿效那样的做法，找“靶子”开批判会。搞得指战员们人人摸不着头脑，个个胆小慎微的钻进斗争的圈子里了。
记得三连抓了个活“靶子”，抓的是雷达站长尚迎春。给尚迎春同志罗列问题，是在一次拉响战斗警报时，他正洗衣服而未能及时登上雷达参战，被认为是害怕“百舌鸟”导弹，惧怯打仗的所谓错误，被扣上了一顶贪生怕死的黑帽子，他不仅受到了批判还给了严重的党内处分。
这是615团那次开展“忠，用，紧跟”教育，竟然把一般的政治教育活动，引向激烈的意识形态领域的阶级斗争。这是文革极左思潮在越南战场上的集中反映，居然将地方整“走资派”的斗争方式引进人民军队里，更严重的是将指战员当作阶级对象来残酷批斗。将四名参战干部当作活“靶子”进行批判，而且还冠以莫须有的罪名作了不该有的严厉处理。这是我们部队在越南战场搞的一次文化大革命运动。
我既是“忠，用，紧跟”教育的参与者，又是受害者。事情是这样发生的，站长曾几次对我无端批评，什么吃饭撒米粒啦！什么不听他的话呀！什么顶撞了他呀！诸多类似的问题，所以关系相处并不很融洽。
突然一天，站长向我安排了一道“讲用”题目，名曰：“如何正确对待生死观”，并且要求写出一份“讲用”稿来，交于他进行审查，然后在雷达站全体同志面前“讲用”。对此，我笑脸接受说：“没嘛达！但须考虑，考虑了再说吧！于是我徘徊了好几天。我总觉得站长莫非是也想找个“靶子”呢？让别人当模特前台表演，他便指手划脚，评头论足，说三道四，其目的表现自己。他如何在战场做战士活的政治思想工作，如何抓好战士“正确对待生死观”的问题，总想拿出一条经验来达到一鸣惊人的效果，为自己脸上贴金以达到昇官铺路嘛！站长真是用心良苦呀！
我反复思考后不能接受这个违心的任务，不几天站长问道：“你写出来了没有？”我即刻回答：“你这种安排有些欠妥啊！你的个人观点不能强加与别人吗？” 站长追问：“怎么啦！你不愿讲用吗？”
我说：“是呀！我是一个有独立思考的人，不是‘讲用’别人出的题目，穿着别人送的服饰去当别人名模的人。我就是我，我既敢上战场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当前面对美国强敌，手提头颅敢打敢战，从来就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未必去‘讲用’什么生死观的形式呢？”站长听后，眼睛一瞪说：“你怎么是这样难说话的一个人呀！”
我理直气壮的说：“这道《如何对待生死观》的题目，应该是你去‘讲用’才对。你就讲用如何从穿防弹衣上机作战，而又转变为不再穿防弹衣参战。用你思想斗争经过来个现身说法，不是更好吗？让同志们向你学习，这样多好呀！你不就正是 “如何正确对待生死观”的活生生的典型了吗？”站长听后无话可讲，不悦而去了。
随后的一天，站长主持召开了一个站务会议，他真找了我一个难以预料岔子。发现我正阅读的一本书，那就是艾思奇著的《辨证唯物主义和历史辨证唯物主义》。站长以此抓住把柄，进行煽风点火。他首先发言说：“毛主席的书是武装战士灵魂的书，‘老三篇’是战士学习的座右铭。便质问我，你为什么热衷于阅读反动学术权威的书呢？此书从何处而来？他对我冠以尊崇修正主义的莫须有罪名，发动全站同志对我进行批判。于是，雷达站几个和他臭气相通的人，似乎象抓住了批判我的把柄。让我真没料想到一个名叫金武义的充当急先锋，他向我开枪射击了。他以冲锋陷阵的架势声称：“一个读修正主义书的人，就是想走修正主义路线的人”。他又满口狂言的嚷道；“毛主席教导我们说：‘节约闹革命’，‘浪费是极大的犯罪’，你（指我）有次将不喜欢吃的饭菜，乱抛乱撒，这种行为就是犯罪。他还说这里是战场，服从领导指示就是战士的天职。领导指示就是命令”，你不服从领导指示，就是不‘忠，用，紧跟’毛主席革命路线的具体表现。当我听他那些断章取义，胡言乱语，不切实际的批判词，让我气愤至极。可是在那个乌云压顶，震雷摧城之势；他那般狂吠厥词累及于人耳畔。于是，我坦然地予以反击，理正言明的驳斥道：将吃饭时不慎掉下一粒米，绝非乱抛乱撒。即便如此，也非是一种什么犯罪行为，更连一次错误也算不上，你如此大惊小怪。且问乡党、你无限上纲上线的发言，难道不觉得脸红，心跳吗？毛主席也曾告诉我们说：“把自己的同志推向敌人方面，那么，他将也站在敌人的立场上了”。你的发言振振有词，却令我恶心。再且问，你读过艾思奇的书吗？他是中国一位著名的大哲学家，他的著作观点贯串着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的精髓。难道辨证唯物主义是修正主义吗？这样我的辩论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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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罗党习、金武义、魏建忠）
金武义哑声无语了，面红耳赤，自羞自愧的尴尬。            
      紧接着又一位乡党名叫罗党习发言了，他却批判的蛮有根据。在兰州寒冷的一天夜晚，我们俩在雷达里生火值班，便聊天相互谈心，交流个人家庭身世。我随便向罗党习讲述曾和一女同学的恋情，及自己入伍
时拒绝未婚妻送行的小事儿，真没料到被他揭露了出来。竟然向我开火批判，说我向他叙述个人恋情之事，就是对他政治思想的诱惑和腐蚀。对此我只间单的作了些解释，未对他予以驳斥。这就是在越南战场上我被迫以理据争，演出了一场针锋相对的舌战群儒之戏，哈哈！其实这场戏虽然是站长抓了我的小辫子，以达不可告人之目的，对我进行了一次打击报复而已。
但是却有人为我抱打不平，那就是加强兵曹立岩同志，他挺身而出，发言为我辩护，据以有力的事实进行了评说，将我的两位乡党批评得面红耳赤，羞愧难当，无地自容。接着其他同志应声符合，一场论战就这样结束了。然而我和站长的这场交锋和斗争，还远远没有结束。
曹立岩同志是1963年入伍的老战士，江苏南通市人，初中文化。他原是南京炮兵李付政委的一名通讯员，炮兵首长有意派他来越南接受战争的锻炼和培养。
后此不久，南京炮兵派来了一位郭参谋（团职），来到我们雷达站蹲点，姓名忘记了。年龄约50 岁左右的样子，他是一位抗战老兵。他和我进行了多次谈心，谈起站长和我的关系问题。他认为，我有些地方服从领导不够。我说：我们之间不是我不服从谁的问题，而是站在不同角度的一个认识问题，确系一个上下级团结的问题。团结应分清矛盾的主要方面与次要方面。上级对待下级，领导对待同志，应该是上级积极主动和下级谈心，交心，将下级同志要亲如兄弟对待，对同志的优点应给于肯定和表扬，对于缺点应进行耐心说服教育才对。同时还要注意对同志的批评方法，而不是随意采取开批判会的方法。就象地方文化大革命那样，搞什么意识形态领域的阶级斗争，来对待真正的革命同志。这样做显然把自己的同志推向敌人方面，而去肆意进行围攻还无情的斗争。站长就是这样来对待我这个一般同志的，你说他做的对吗？结果将郭参被我一席话问得哑口无声了，我们俩论理了一番，最后仍然无果而终。
在越南战场上进行半年总结时，我却没有被评为“五好战士”。当然我表现得极为不服气呀！怎么办？我便利用自己在连队主办黑板报的职责，在黑板报上开辟了一个“战士论坛”的专栏。我发表了一篇题为：“一分为二看自己”的评论文章，付题：“正确对待五好战士的荣誉”，内容主要阐述矛盾的普遍性与特殊性，即使评上“五好战士”，也不一定都完全付合“五好战士”的标准；而个别同志虽然未被评比上“五好战士”，但未必不具备五好战士的条件。我的一篇“战士论坛”文章刊出后，却引起全连指战员的轰动。很多战友为我未能评为“五好战士”而鸣不平。因为我在连队有很好的群众基础，当新兵时，就被选为连队“士兵委员会”付主任，负责主编连队黑板报工作。接着被连指导员张潮爱发现这篇文章，他要求我以此题目在全连大会作一次讲用，但是我仍以婉言谢绝了。因为我这个人历来不爱出风头，处事方式很低调。只知道踏踏实实的工作，端端正正的做人，这是我一贯信奉的格调。
年终总结，我被评为“五好战士”，夺回了自己应得的那份荣誉。我作为一个中国军人，在战场上用笔杆子和极左思潮进行了一次又一次尖锐斗争的结果，所取得小小的胜利，至今是我感到欣慰的一件事情，但是现在想起来，感到那时那些事儿实在可笑啊！
一九六九年二月回国以后，我照样被提拔为雷达班长、站长等职务。现在回想起来那些惯于无端攻击别人的人，依赖留须拍马，阿谀奉承，踩着别人肩膀往上扒的小爬虫，实在令人可怜，可悲，可恶矣！
但是，我那两位乡党，在部队期间积极追随站长，合力整害我的那些事情，我也无须与他们忌恨。后来我转业县民政局工作时，曾为金武义同志岳丈家帮助解决了一院庄基；还帮他外甥女调解了一起婚姻纠纷。再后来我调到咸阳市公安局时，他在中医学院住院时，求人向我捎话去看望他一次，当时他患肝硬化病已到晚期，生命垂危之际，委托我为他不满16岁的儿子帮忙，因子犯偷窃6000元现金一案，已被三原县公安依法收审了。我经过向有关办案人员通融和周旋。才免予以劳教的处罚，交由家人监管处理。其次，我在县民政局工作期间，还曾帮助过正在部队工作的罗党习同志，还介绍过一个对象。哈哈！皆为战友之情谊呀！应该抛弃前嫌，一笑泯恩仇呀！

第十一节   雷达站《作战预案》

我有一天整理自己的书箱时，忽然发现了一个蓝塑料皮的笔记本，封面上还印有“一颗红心忠于党”的红字样。它是我再熟悉不过的笔记本，当年是我在部队的工作日志。遂翻开一看，还记载着在越南战场的许多事情。更值得一提的是我们雷达站的《作战预案》，使我若惊心喜，不由得使我的思绪一下子跨越近半世纪的时空。回想到越南战争上的战斗情景。这个《作战预案》曾是我们雷达站全体同志，经过认真的研究，制定出同美国“百蛇鸟”导弹斗智的方案。当时它还是一份极其机密的文件。现在也是一份珍贵的战争史料。今天可以公之于世了，以作我抗美援越的历史见证。原文如下：

《二连雷达站作战预案》

19968年元月18日至1969年2月18日，我雷达站随南京炮兵第66师615团赴越参战。驻扎越南安沛市郊第90号阵地，担任防空反轰炸，反侦察的战斗任务。我们二连接受海军五团一连和我团五连炮瞄雷达被美国“百蛇鸟”导弹攻击的教训，而制定我站的《作战预案》：
最高指示：指挥员正确的部署来源于正确的决心，正确的决心来源于正确的判断，正确的判断来源于于周到的和必要侦察，和对于各种侦察材料的联贯起来的思考。力求全歼，不使漏网。
一 指导思想：树立为“五大”争光，生为毛主席而战斗，死为毛泽东思想而献身。做到积极主动，灵活机动，敢打敢拼，敢于刺刀见红，忠实执行毛主席的世界革命路线，当好忠于毛主席的雷达兵。
二 战术原则：
（一）一等学：一等呼，就定位，边开机，边请示。了解敌情，当敌机临近30公里左右，面对图板分析敌情，统一认识，预想航路，采取对策 ，捕捉目标。观察敌情，指挥战斗。
（二 ）升压距离：
升压距离分别对待。对于3号至2号方向侵袭之敌，升压为15公里，因我连处第一线火力单位。对于34号至14号方向侵袭之敌升压为20公里；对于1号至12号方向侵袭之敌，升压为17公里，因我连处侧面火力单位。对于低空之敌，升压为25公里。上述除低空机自动控制外，其它一律12公里或大于12公里进入自动控制。这样足以形成几部炮雷达在大体相同的时间内，同时搜捕同一批目标，一达集火之目的，再则，在精神上压倒敌人。
（三）方位角装定搜索：??
一号手接受环视站的报告，同时，按照坐标换算仪装定目标航路，并按本站图板的敌机变化量，结合敌机的干扰源，来判断敌机的航路角。从而，对直行临近前之敌搜索角不大于300米位；对小侧临近之敌搜索角向300，向后200米位；对大侧临近之敌搜索角向前400，向后300米位；使敌在方位角上不得漏网。
（四）高低角装定搜索：
根据环视站报告敌机之高度，心算高低角米位，装上体会高低角由上往下搜索。每次下降50米位，使敌在高度角上不得漏网。
（五）目标选择；
如遇单机紧跟，一批3架机组跟第一架，一批4架机组跟第二架。使敌始终位于我有效火力之内。
（六）低空之敌：
低空机进入我搜索范围内监视，若在25公里外突然消失，根据其航向航速在较大方位搜捕，在20公里升压手控监视，一旦有利，立即自动，保证射击。
（七）后续之敌：
? 能见度良好，按炮连指令搜捕，不良时按图板航向搜索，捕捉目标向连队报告射击诸元。

（八）求主避佯：
?敌机在12公里外分批，搜捕抓直不抓侧；15公里抓住目标，紧紧咬住速度较快的一架，打击其机动之企图。对分批分梯次之敌，判断抓主攻机，放佯攻机；对释放干扰之敌，抓干扰强的，放干扰弱的。求主避佯大胆捕放。
（九）反干扰：
????敌机释放干扰，恰暴露自身位置。对干扰之敌机采用手控，接受打击干扰球教训。对欺骗，积极，消极的干扰，认真判断，大胆搜捕。
（十）反“百舌鸟”导弹：
?目前采用甩摆法是一项有效的方法。坚持远距离开机，近距离升压的原则，一般在12公里自动跟踪，提供有效打击。
本预案制定于1968年7月16日，于越南安沛欧楼乡90号阵地，望按照所定作战预案执行。

第十二节   越美巴黎和谈

我们进入越南的第三月，忽然不知从那个洞穴里吹来了一股风，传出越美在法国巴黎谈判的利好消息。而我们既相信又怀疑，美国人能乖乖的败退越南吗？当然让我们时刻期盼停止战争的援越官兵，不禁一阵悻然而高兴起来。但是事情并非那么简单，越美战争背后的实际操盘手是中国和苏联，而这两个大国却对战争的发展局势持不同的观点立场。
在这三个月其间，我们615团同美国人进行了十二场战斗的较量，打得炮火连天，尘土飞扬。歼灭敌机12架，击落敌机7架的胜利战果。
不久，我国《人民日报》发表越美谈判的消息，我们方才信以为真。此后团首长曲兰亭主任来我们连队作形势报告，对越美巴黎谈判的背景作了精辟的分析。他认为越美谈判是极其复杂而漫长的事情。当前（1968年）美国处于换届选举之年，正在执政的约翰逊政府任届即将到期，若果约翰逊选举不能连任，那么就意味着执政的共和党即将下台，而代表民主党的尼克松在竞选中形势已经看好，大有即将上台之势。美国那次选举对越南战争问题是其中斗争焦点。共和党约翰逊坚持以军事进攻取胜，而民主党尼克松却公开提出接束越南战争。在这个关键时刻，美国人民在国内掀起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反越战的抗议运动，游行示威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这是从政治角度上反映了美国入侵不得民心；从军事战略角度上来看，美国人在越南战争不断采取升级，却其结果节节失败。更重要的是越南南方共产党领导的游击队越战越强，打得美国侵略者焦头烂额，士气低落，厌战情绪不断蔓延；美国采取对北越轰炸迫降的阴谋遭到缕缕挫败，已无计可施。特别美国的作战飞机被我援越的高射炮击落击伤达1700多架，从而打破了美帝侵越的一枕黄粱美梦。从经济角度来看，美国在越南战场上不论从人员伤亡、后勤补给、物资损失、耗资惊人、美国债台高筑，战局陷入泥潭，不可自拔。在这种情况之下，美国才无奈的和越南走向法国巴黎的谈判桌上了。
曲兰亭主任又分析道：当然美国人也很想尽快解决越南战争问题，但他们心知肚明解决陷入越南战争泥潭的问题并不在于河内。而关键在于莫斯科和北京。他们更清楚世界上如果没有苏联和中国，这两个超级共产党巨人在背后为越南人撑腰挡胆，以及不断给于军事人员和大量物资援助的话，越南战争岂能坚持如此长的时间呢？可是由于当时中苏关系交恶，共产党阵营分裂，越南政府施展出非常出色的外交手段，从中苏相争之中坐收渔利，获得数额巨大的军事物资和武器，从而装备了自己的武装部队。可是，越南战争局势发展在中苏之间产生了截然不同的观点。当时莫斯科勃列日涅夫和柯西金从本国利益出发，积极主张越美和谈要求尽快结束战争；而北京却坚决主张越南要坚持同美国打到底，从军事上夺取战争全面胜利。
美国民主党领袖尼克松上台后，谋求从越南体面的撤军计划，企图保住南越阮文绍傀儡政府的存在，从而使和谈又陷入漫长的境地。
曲兰亭主任最后报告要求，根据上级指示：我们一定要认清越南战争的基本形势，谈判是手段，而不是目的；谈判是战争的继续，又是服务于政治的需要。因为美帝在越南战场确实被打得走投无路，采取了狡猾的和谈伎俩。尽管美国和越南进入谈判，但是美国的侦察机还不时的对我防区进行侦察和骚扰。因此团首长要求各战斗连队重新加固工事，同时还要选择利于作战的地方开始搭建阵地住房。要求坚持不放松战斗警惕，时刻准备同美国人打大仗，打恶仗的精神准备。还要求在越南要有作好长期打算的思想准备。这就是当时越美谈判局势的真象，以及上级首长对我们战斗部队提出以上具体要求和做法。

第十三节   安营扎寨

越美在巴黎谈判了，敌机暂时停止轰炸了，我们当然高兴呀！因为不再那样没黑没明的跑警报了，也不再钻猫耳洞了，但是敌机还不时的前来对我防区进行侦察和骚扰。
我们入越最初的时候，由于当时的战争形势不允许修建一座坚固的工事。只管尽快占领阵地，一切为着时刻投入打仗的准备。所以只能一边挖工事，一边打仗，当时只挖了一个约一米多深的简易掩体。
我们开始重新加固阵，就在原来掩体的位置继续深挖。当我们挖到两米深的时候，出现了让人一个奇异的现象。忽然发现一个地下空洞，圆周大约有一米多大。空洞里面惊奇的蜗居着一大堆白蚂蚁，好家伙！十分怕人呀！全都是胖呼呼的样子，疙瘩攘攘的一窝，那些白蚂蚁笨的跑不动，它不象常见的黑蚂蚁那样灵活，就象蜜蜂绣了一大堆的样子。于是，我们向蚁洞里倒了一脸盆汽油，放火将白蚂蚁全部烧死啦。当然，这种现象对于来自北农村的大兵，那还是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的白蚂蚁，所以我们初到越南时，对各种所见所闻都有种新奇感。
我们雷达站重新加固工事正处于雨季，当时天气特别热，最高温度可达40度。我们在炎炎的烈日照射下，头戴越南的盔式帽，身穿纤维军杉。挖坑道不到半个小时的工夫就汗流浃背，全身衣服湿得透透的象从河里趟过，我们个个活像落汤鸡的样子。那地质特别坚硬，挖的我们双手磨出厚茧，打出血泡，真疼痛难忍，简直连个锨把也捉不住了，但是还得坚持干呀！没有一个人叫苦和累，我们在越南真是敢于天斗、地斗、美帝斗，其乐无穷呀！因为我们心里都非常明白那是战场，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于是把原来的掩体扩大到10X5X4立方米的坑道。工事的坑道挖好后，将坑道墙壁三面用檩条围起来，一个靠一个直立排整齐，只留一面出道口。然后在坑道上面横架火车钢轨平铺列排起来，又在钢轨上面平放一指厚的钢板，在钢板上面再用长草的土坯进行伪装。我们的雷达工事就这样加固起来了。
有一天，我们副团长王臣（抗日老兵）来站检查工作，他看到加固的工事时，高兴的说：你们的作战工事修好啦！我看这是个打不烂，摧不垮的钢铁阵地，这下有个坚如磐石的作战工事，就让美国佬来吧！用他们那“百舌鸟”攻击吧！让它碰个头破血流，自取灭亡的下场。就是让它知道中国人是不好惹的！
我们加固工事和搭建住房工作，几乎是同时进行。想起刚进入阵地的时，我们没有处住宿，晚上个人只好在铺板上面搭个小塑料帐篷，处在不断的阴雨连绵之下，那个席片大小的帐篷，既遮不住风吹，也挡不住雨打呀！当每天早晨起来，被子上面不是这儿淋湿一块，就是哪儿水
汲汲的流淌着，就是睡在湿天湿地的露天下。可想而知，我们就是在这
样的野营战地条件下生活呀！度过了漫长而艰苦的三个月。晚上天空漆黑一片，霪雨蒙蒙，阴云盖顶，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我们需要学习时只能钻进自己被窝里，在手电光照下看书写字。当然阵地上是不允许晚上有灯光的。一旦被敌人发现目标，可能会遭到轰炸的危险。就这样
极其恶劣的环境中，我无法写出一篇长文章来，只能以诗记事，记载战地生活。1968年3月13日晚，曾经写下这样一首诗：
《战地读书》
塑料搭睡棚，青竹作纱帐。
夜闻细雨声，湿地铺为床。
欲读“红宝书”但见飞萤绕，
朗诵“老三篇”唯借月光照。
阵地盖房子，必先选择一个有利于作战，又有隐蔽性的地点。我们在山头上巡视了一番，结果选定在雷达阵地南侧半山腰位置上。于是几天时间劈山开挖出一片20X8米的平台，可以建造六间房子。
盖房时，可是没有木头，没有砖瓦，没有铁钉，没有匠工，怎么办？就地取材呗！便利用粗壮的竹杆当木料使用，房樑、柱子、檩条、椽全都有了。利用竹片做围墙，用油毛毡做瓦片，还请来了一位当地匠工。然而这匠工却是一位女人，约30 多岁，个头不高，看起来她是一个精明能干的越南乡村妇女。她手提着一把锯子，腰间挂着一把砍刀来到阵地。她对盖房的地方看过之后，便用竹杆当尺子使用，将平整好的平台丈量了一番。然后她划定了几个柱脚的窝点，我们便用尖镐连挖带掏，三下五除二就掏好了柱脚坑窝。而女匠工忙着丈量需用竹杆所做的房樑、柱子、檩条、椽的长短。然后她拿起锯子按照量好的尺码，锯出盖房所需用长短不等的材料，分别整齐的放排成堆。她一会儿又使用砍刀进行划竹幂子一堆，又削竹芊子一堆。看来她将一切建造房子材料准备齐全后
她便唤着我们进行指指点点的示意比划着，盖房开始了。栽柱子，架房樑，搭檩条，又贯椽。而女匠工在竹竿相互连接的结合部位，使用竹幂当绳索用砸绑，使用竹芊当铁钉穿卯固定。就这样一座七间大房的骨架顺利的搭建起来了。然后用牛毛毡扇房顶，围墙用竹片编制的竹笆围了起来。只用了一天功夫，全部使用竹竿搭建了七间营房，从此我们结束了夜宿塑料帐篷的露天艰苦生活了。
开始我们对女匠工没瞧得起，认为岂能盖房。然而小视了越南的妇女，她不仅是一个能干的女人，而且又是一位精明的匠工，干起活来快活麻利，让我们中国大男人服了。我们通过阵地盖房子，认识了一位越南女匠工。后来知道了她的很多讯息。那女匠工就是本乡的女主任，她还是一名退役军人，曾经在部队期间当过卫生员。她的丈夫是位现役军官，正在南越作战部队任营长之职。在新春大捷与伪军作战中负伤，正在河内医院治疗。
至从盖房子站长认识了那位女主任，从而建立了友谊关系。女主任在我们作战阵地也常来常往，站长还用中文给她的丈夫写了一封慰问信，后来也得到了一封回信。他（她）们的友谊关系发展到使人颇感暧昧的样子了。有天八一电影制片厂的摄影师，来到我们雷达阵地拍摄有关越南战场影像。当然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们要求摄影师为我们雷达站全体同志拍摄一张合影照。然而却未料到的事出现了。此时，站长邀请来那个妇女主任，并且还和她及她的儿子也拍照了一张合影照。记得当时技师段耐安欲挤进拍照，被我一把拉住了。而且我风趣的说：“你是她的丈夫，还是那孩子的爸爸呢？将来回国向你的爱人作何解释？后此他（她）们的关系来往更多了，甚或显得有点隐秘，令人颇感生疑。那张所谓“中越友谊”的照片记录了两人的关系，真有失之中国军人的尊严。后来此事被人反映到连队首长那里，事情暴露后，听说连支委专门为此召开了一次会议，对站长进行了一次秘密的严厉批判，他诚恳作出认真检讨，决心接受教训，痛改前非。因为连队是为了保护“四好连队”的既得荣誉，也未对他作个行政和组织处分，此事没公开而就此了解。
当然，那次摄影拍照都是我们站长一手联系的，全站同志也跟着站长沾光了，我们分别还拍照过几张照片。后来部队回国时，连队执行上级指示，将在越南拍照的所有照片全部没收上交了。实为可惜，现在想起来那是多么的遗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