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回 发高烧 俊女兵初露真情
细盘问 老首长追查根底
从孤岛回来,齐海燕果然高烧不退。这可急坏了司令部的首长,他们轮流来看望这位特殊的女兵。在一个山洞里,躺在窝窝铺的齐海燕还没有醒来。看着满脸烧得通红的她,一位单臂首长说:“齐部长这女孩我好想在哪里见过?让我好好想想!哦!对了,我接兵的时候,在彭泽县好像见过!”
“甘科长,你最近才调来炮兵司令部,不了解情况别瞎说!她在我们南京炮兵都当了两年兵了,跑到江西去干嘛?”旁边的人说。
“我说也是!不过,天下的确无奇不有,这两个女孩太像了!这次我们通信兵立了大功,其中就有着这女孩一份功劳!那天晚上,她和高炮师通信连的一位战士,共同抢修了关键的那条线路,保证了周总理在电话里表彰作战部队的消息迅速传达到每一个师,每一个团,甚至每一个营和连!我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你看,她却一直不醒,唉——”
正说着,齐海燕轻轻翻了一下身,嘴里咕哝地说:“哥!哥哥,我好冷!我好冷,你抱紧我……”
首长们面面相觑,怎么?这女孩分明是在喊哥哥!齐部长什么时候有儿子啦?
独臂甘科长更是奇怪:“你们听清楚没有?她是在喊哥哥吧?”
“可能是烧糊涂了!”
“卫生员!你们怎么搞的?齐海燕的烧还没有退!赶紧叫医生来,继续给她打点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拿你们是问!”甘科长从不轻易发脾气。
“报告首长,刚刚吊过了。”军医从外面进来,小声说。
“这样不行,高烧不退,是要出问题的,到时候你我吃不了要兜着走!”甘科长严肃地说。
“那——给她打一针退烧针?”
“你是医生,你看着办。” 医生护士赶忙蹲下身,替齐海燕注射,又找来毛巾,淹湿了敷在齐海燕头上。
一会儿,那海燕慢慢醒过来了,睁开眼见旁边围了许多人,少气无力地说:“你们,围、围着我干、干啥?去忙你们的……”
“海燕,你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吧?”甘科长俯下身子说。
“哦,是科长,我没有事。谢谢您们来看我。”
“你刚才烧得一个劲说胡话,还说没事。你好好休息吧,我们不打扰你啦。”
“呃——首长,你们别走,我说什么胡话了?”齐海燕想坐起身子。
“你睡下!哦,你刚才一个劲喊‘哥哥’,”甘科长转过身笑着说,“你有哥哥吗?是不是想你爸爸喊错了?”
“不,甘科长,我有哥哥,我真有哥哥!”海燕忽闪着眼珠,认真地说。
“这就奇怪了!怎么没有听说过?”
“真的!昨晚就是我哥哥和我一起把那条线路接通的。我哥哥还发明了被复线水下固定的方法。也是他救了我的命!首长,你们可一定要为我哥哥请功!”
海燕越说越认真,甘科长他们也越听越当真。
“哦,我倒真想看看你哥哥是个什么样子?他叫什么名字?”
“叫江芦生。我哥哥可漂亮呢!”说着,那海燕脸上泛起了一阵阵红晕。
“警卫员!”甘科长忽然喊道。
“到!”洞外有人大声答应。
“你去打个电话给高炮师通信连,就说我的命令,叫他们立即用三轮摩托把那个叫江芦生的战士送过来!” 一行人就走出了山洞。
“奇怪,怎么就冒出了个哥哥呢?这女孩是不是产生了幻觉?要不就是为了报答救命之恩,结拜了个哥哥?”甘科长一边走,一边还在犯嘀咕。
“报告首长,通信连说江芦生执行任务还没有归队!”警卫员回来复命。
“那——就明天吧,明天一定让他们把那个江芦生送过来,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玩艺儿?把我们的一个女兵迷成这样!”
美机那晚被好好地教训了一顿,老实多了,一连好几天没有来骚扰。上级命令,一方面警惕敌人玩新花样,一方面可以让部队战士分散出去向当地的老百姓宣传毛泽东思想,加强军民关系。
一大早,炊事班的余洪水和上士就来邀请芦生到附近居民处做宣传。
“把笛子拿上,一吹,大人小孩就都出来啦!”余洪水说。
芦生看到,那上士背了一个小黑板,上面写着:‘帝国主义和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余洪水则背了一个理发箱,看样子他要去露一手,给越南老百姓理发。来部队,余洪水学了一门手艺,就是给人剃光头。
穿过椰子树林,他们来到越南人的居住地——一片矮小的茅草屋前。上士把小黑板挂在一棵椰子树上,就去老百姓家,挨家挨户采购蔬菜去了。
余洪水就对芦生说:“吹呀!吹个‘越南—中国’,我来唱!——
越南—中国,
山连山,江连江,
共临东海,我们友谊像朝阳!
共饮一江水,朝相见,晚相望。
清晨共听雄鸡高唱。
啊,啊——共理想,心相连,
胜利的路上红旗飘扬。
啊,啊——我们欢呼万岁,
胡志明,毛泽东! …… ……”
这首歌是连队要求大家都要学会,所以余洪水唱得还算可以。
不一会儿,就围上来好多老人和小孩,余洪水连忙打开理发箱,招揽‘生意’。很快,他就给两个小男孩理了光头。
这时,一位越南阿公走到板凳前,示意要剃头,余洪水喜出望外——越南大人找他理发的还是第一个。他让越南阿公坐下,把白围巾往他脖子上一围,就拿着推剪在那个阿公头上仔细推起来。替越南人理发很简单,大人小孩都只要剃光头。
很快,那阿公的头发推掉了,余洪水又替他刮了一遍。露出了白头皮的阿公,满意地摸了摸光头,连连说:“海瓜!” 余洪水一听‘还刮’,就连忙把阿公按住,又仔细把他的头皮刮了一遍。哪知解围巾时,那阿公又大声说:“海瓜!海瓜!” 余洪水一听纳闷了——‘还刮’?怎么?难道这位越南阿公头皮发痒,刮了两遍还不过瘾?他生怕军民关系搞不好,连忙按老人坐下,又仔仔细细把老人的光头刮了一遍!
这时,老人的头皮已被刮得通红,他呲牙裂嘴,大概感觉很疼。好不容易等余洪水歇了手,老人就连忙站起身,一边点头一边说:“海瓜!海瓜——” 这下余洪水可就傻眼了,怎么还要刮呢?阿公的头皮已经刮红了,眼看就要出血了呀!无奈,他只好又准备把老人按在板凳上。哪知,那阿公双手捂着头,一溜烟跑掉了!弄得余洪水傻呆在那儿,莫名其妙。
一会儿,上士回来了,他略懂些越南语。芦生和余洪水把刚才的事一说,却引得他一阵大笑。原来,越南语‘海瓜’是‘好’的意思,余洪水却听成‘还刮’!让越南阿公白白受了一遭罪!
三人正在大笑不止,忽然连里通讯员来了,他大声说:“江芦生,连长命令你立即返回!”
三轮摩托颠簸了一个多小时,芦生才在一个傍山的一个小草棚里见到了甘科长。他已被摩托车的轮子甩得满脸满身泥浆,向甘科长敬礼的时候,手上的泥浆还顺着手臂往下淌。
没有来得及擦那些泥浆,他振作精神大声报告:“报告首长!通信连有线三班战士江芦生奉命赶到!请首长下达命令!”
他以为,这么风风火火急急忙忙让他赶到这里,一定有紧急的重要任务。
哪知道这位首长不慌不忙,围着芦生转了一个圈,端详了老半天才慢慢吞吞开腔:“你叫江芦生?你就是江芦生?”
“报告首长!我就是江芦生——长江的江,芦苇荡的芦,生命的生!”他有些纳闷,怎么上级机关的人对他的名字这么感兴趣?他仔细看了看这位只有一只胳膊的当官的——发现很面熟,哦!他猛然想起,自己在彭泽县为接兵部队演出时见过他!他接见时还称自己是‘小白脸’呢。
“报告首长,我见过你!你不记得我了?”他就又补充了一句,一只手狠狠抹了一下脸。
“哦,你见过我?我怎么不认识你呀?”甘科长仔细看了看满脸泥浆的芦生,还是‘不识庐山真面目’。
“警卫员,你给我打一盆水来!”他对门外大声说。
水端进来了,甘科长命令芦生摘掉帽子,“你好好洗一下,我俩慢慢聊。”待芦生洗干净了脸,他看了半天,才拍了拍脑门说:“哦,有印象有印象,是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江西省彭泽县。”芦生补充说。
“哦——”甘科长这才恍然大悟:“你就是那个会吹笛子的‘小白脸’!?”他顿时像个小孩,蹦到芦生面前,用那只好手狠狠地擂了他一拳:“呵呵!咱们真有缘分是吧?呃,你有几个妹妹?”想了想,他发现自己问得不对头,就又问:“你妹妹也来当兵了吗?”又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对头,“你有当兵的妹妹吗?”
芦生也叫他弄糊涂了:“首长,我只有一个妹妹,在家乡照顾我妈妈呢!”
“走走走!不在这里扯蛋了,我带你去个地方。”甘科长一把拖着芦生就往外跑。
“首长,如果没有其它重要任务,我就回去吧?”芦生发现心急火燎地让他来,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想开溜。
“呃,这事很重要,重要得很呐!”他使劲拽着芦生,好像怕他跑掉。
两个人来到山洞的窝窝铺旁,那齐海燕已坐起了身子,见甘科长带一个泥‘菩萨’进来,不禁‘噗嗤’笑出了声,仔细一看是芦生,喜出望外:“呀!哥哥,你怎么来啦?你是专门来看我的吧?”
芦生尴尬地站在那儿,手足无措,望了望甘科长,不知道说什么好。
“怎么回事?你们俩给我老实交代!”甘科长见海燕脸色好了,精神也好了许多,心里暗暗高兴,他装作一本正经地说,“不把话说清楚了,你今天别想回连队!”
“我说了嘛!他就是我哥哥。说清楚了,他是我姐姐的哥哥,理所当然就是我哥哥啰!甘科长,你还有疑问吗?这可是我们家的私事呢!”海燕偏着头,斜睨着甘科长,一副调皮的样子。
“你呢?”甘科长转脸问芦生。
“是……”芦生吞吞吐吐。
“是什么是?你认不认这个妹妹?”
“她是我妹妹的妹妹,我是她姐姐的哥哥……”
当芦生把详细情况一一向甘科长讲清楚时,这位独臂军人竟一只手在大腿上拍得‘啪啪’响,连连说:“故事,好故事!赶明儿让宣传干事给你们写一篇,这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6-2-29 8:16:12编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