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一飞冲天惊四艳 惊险轮回赞英雄

 却说京城乞丐王哈哈身负皇命，漂洋过海，历时三月有余，终于到达法兰西，这欧地风情，与中华有不相同，稀奇古怪的楼房，满大街跑的四个轮子冒烟的铁家伙，居然能载人！王哈哈犹如刘佬佬进了大观园，什么都觉得新鲜。这也惊呼，那也惊讶，最让他眼睛发亮，精神亢奋的是巴黎的女人，坦胸露背，招摇过市，那深深的乳沟让王哈哈眼睛都不敢眨，死死地盯着，心花怒放，金发牙眼的女郎们吃吃浪笑，更令他心旌摇动，魂不守舍。他也感到了不便：那就是蛮夷们把他当成了猴子围观，走到哪里都有人围着，品足论脚，对他脑后的辫子情有独钟，有好事者总喜欢动手扯扯，疼得他直咧牙，这帮洋人真没教养，难道不知道生发其父的道理吗？如其被洋鬼子当猴耍，不如闭门不出，免得那些叽叽哇哇的洋鬼子把自己关进动物园里，供人观赏就不妙了。

 比赛在巴黎市郊举行，人山人海，比中国过年还要热闹，原来洋人们也喜欢聚众取乐呀。王哈哈一身戎装，上穿长褂，外套短袄，下着马靴，头上辫子来回摇曳，看上去特别滑稽，不像参加飞行比赛，倒像马戏团的小丑，让人一看就发笑，他一出场就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眼珠子，爆出一阵阵轰笑声。这引起了其他国家参赛的飞行员的愤愤不平，这小丑竟然会抢镜头！王哈哈可没有时间去计较观众的嘲笑，望着阳光下闪着银光的飞机，赶情这就是那“飞鸡”呀，这巨大的家伙能飞上天吗？他不由得一阵发怵，心里发虚，鼓起勇气随十余名飞行员走到飞机面前。

 裁判长宣布比赛事项之后，巴黎市长下达了起飞命令。王哈哈所要驾驶的飞机为第十一架，是最后一架，人家根本没拿中国选手当回事，准备随时停飞。他奇怪，怎么那些洋鬼子都穿皮夹克、皮帽子，而且全是跑向飞机，他心里不以为然，迈着方步，不紧不慢走向飞机，打量这个庞然大物，等他再回首，人家全坐进驾驶舱了，哟！他们是怎么上去的？这光溜溜的机身，连个门也没有，难道是飞进去的不成！他急得围着飞机打转，希望能找到上飞机的“门，”偏偏大会播音员误会了，用极其激动的语气说：“女士们，先生们，来自中国的王哈哈先生精益求精，一丝不拘让我们肃然起敬，看！他在检查飞机的外壳！”

 话音刚落，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呐喊欢呼声响成一片。王哈哈听不懂播音员说的什么，也不管观众为什么要疯狂，转到机尾部时，发现了一个大洞，那是老式飞机的排尾气喷管，若大的飞机只有这么一个裸露在外的洞，看来这就是上飞机的必经之道无疑了，王哈哈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播音员很内行地解说，声音再次响起来：“女士们，先生们，令人感动的一幕出现了，中国的王哈哈先生契而不舍，认真严谨的态度让我们感动，大家快看,在检查了外壳后，他钻进了发动机里，检查飞机的内脏！”

 “哗！”又是一阵雨点般雷鸣般掌声。可惜王哈哈听不到，好不容易从发动机内舱爬到驾驶舱,累得他大口喘气，浑身都是油污，脸上、手上全沾满黑油，也划开一道道血口子，好在他是叫花子出生，从来不在乎形象的俊丑，也习惯了脏兮兮的样子。一屁股坐在柔软的皮椅上，身子像瘫了似的，一动也不想动。睁开小眼睛，又傻了，面前几十个大大小小的仪表、操作杆，这些是干什么用的？从来都没有见过，出于好奇，他几乎每一个操作杆都要动一下，左扳一下，右拉一下，后面什么东西转了起来，速度还很快，原来是无意之中，竟然让飞机后面的螺旋桨发动起来。

 就在这时，他看到三颗红色的信号弹飞向蓝天，甚是美丽，他仰着头，望着闪耀的弹火，浮想连翩，心里想入非非：想到嫦娥奔月、哪吒风火轮、孙大圣的斤斛云，我要是有这么一个玩具，回去给那帮花子看看，让他们也开开眼界，以后无论讨要到什么，都得孝敬老子，那才快活！巨大的机器轰鸣声把他拉回到现实，发现与自己相邻的飞机一架接一架地升天，惟有他屹立不动，这家伙怎么不飞？人家都飞了，真不给老子争气！他焦躁起来，拳打脚踢，身子没有系保险带，灵活自如，乱动之中，辩子被一个扳手杆扯住了，疼得他狠狠地一蹬那铁杆，谁知这一踢，奇迹出现了，飞机“呼”地立了起来，就像火箭发射前的情景，现场几万观众一下子惊呆了，众口一词发出惊叹声，接着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这一下子把王哈哈也搞蒙了，不知所措，飞机直立起来，他几乎是躺着，手脚并用，乱蹬乱抓，拚命挣扎。说来也巧，也不知他在胡乱中，碰到了什么，飞机突然冒出了一股浓烈的黑烟，直冲云霄，速度之快让人瞠目，参加比赛的飞行员们正在空中做着各种飞行表演，突然看到他们嗤之以鼻的中国留辫子的“东亚病夫，”竟神奇地让飞机直立并直上，惊得嘴都合不拢了，不知道那中国小子是用的什么特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英国机、法国机、德国机、美国机的飞行员立刻调整方向，一拉操作杆，追了上去，可怎么追也赶不上王哈哈的速度，只得作罢，眼看中国机越来越远，成了一个点，冲出了大气层，消失在外太空，大家不由得从心里敬佩：好高超的飞行技术！

 时间在分一秒地过去，王哈哈躺在软软的皮椅里，开始感觉良好，非常舒适，眯起小眼睛，哼起了小调：“想起了小寡妇，我心里就发痒……”可一句没唱完，就顿到周身寒冷，冷气剌骨，呼吸困难，机舱外不再是蔚蓝色的天空，而是漆黑一团，远处不断闪烁星光，回头再看，蓝色的地球远来越远，王哈哈顿时吓坏了：这是去地狱吗？嫦娥姐姐，救救你可怜的哈哈兄弟吧！来到人间，一天福没享，就这么去了阴间，心有不甘啊！他越想越怕，不由得嚎啕大哭起来，更加激烈地挣扎开来。他奇怪椅子里的身子怎么会飘了起来，头撞到拦风玻璃上，他要砸碎这个活棺材，逃了出去！

 王哈哈在面积不大的驾驶舱里手忙脚乱，拚尽最后一点气力，找东西砸玻璃，小袄掉了，马靴松了，辫子也散了，狼狈不堪。说来也巧，他记起刚才扳动的那根操作杆，往前一推，飞机就冲了起来，我要是往回拉呢？他伸手抓住那操作杆，狠狠地一拉，飞机在空中颠簸了几个跟头，头朝下，府冲下来。王哈哈刚刚缓了一口气，霎时又紧张起来，飞机府冲比上升还要快，身体完全失去了平衡，就像摇奖机里的球，乱滚一通，撞得头破血流，眼看从黑暗里奔向光明，王哈哈乐得手舞足蹈，笑容还没有消失就又凝固了，这种速度冲到地面，还不粉身碎骨呀！眼看飞机回到地面，越来越快，五千米、三千米，离地面越来越近，都看得见呐喊的人群，完了！完了！吾命休矣！王哈哈绝望地闭上眼睛，挥起拳头砸向那些仪表，谁知这么一捣，飞机猛然九十度转弯落到了地面，惯性又冲了几百米，嘎然而停，机头螺旋桨正好与主席台仅差十公分，吓得主席台上的官员贵族们一身冷汗，面如土色。

 全场的欢呼声达到了沸腾的顶点，手舞鲜花的巴黎女郎们冲破警戒线，奔向王哈哈，将飞机团团围住，尖叫声一片，经久不息。那位富有感情色彩的播音员先生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女士们，先生们，一代英雄诞生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开天辟地，来自中国的王哈哈先生创造了历史，创造了伟大的奇迹，他让飞机直上直下，惊险精彩，打破了科学的神话，挑战了极限，欢呼吧！庆贺吧！为我们人类的英雄，让我们用鲜花和红色地毯为英雄铺就辉煌之路吧！”

 这一下，更多的人涌向王哈哈的飞机，将飞机场塞得严严实实，害得在空中表演的飞机无法降落，只好降到另一个机场去了。王哈哈吓昏了，半天才悠悠地醒来，猛然看到无数的鲜花，激动的洋妞们，还有那敬慕的泪水，鼓乐掀天，礼炮齐鸣，眨眨小眼，终于明白这些人是冲自己而来，咧开大嘴，爬起来擦净脸上的血渍，起身往外冲，只听“咚”的一声，头再次碰到玻璃，一摸竟起了一个大包，气得他操起一根长杆，“叭”地砸烂了玻璃，钻了出来，姑娘们被刚刚诞生的航空英雄的举动惊得目瞪口呆，要知王哈哈出了飞机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