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出差省城陪朋友小聚,席间本人自豪地介绍宿松是全省乃至全国的水产之乡、棉花之乡,大家听得津津有味。此时,不知是谁蹦出一句:宿松还是中国诗歌之乡呢!可是,当客人问起有哪些名诗和名诗人时,那位多嘴者却说不出所以然,我更是一头雾水。
本人的确孤陋寡闻,回来一打听,果真确有其事。早在去年下半年,中国诗歌学会在“中国诗歌万里行”活动走进宿松时,特地授予宿松县为“中国诗歌之乡”称号。据知情人士透露,县委政府为了争取这块牌牌,还让财政出了不少“血”。真是令人汗颜、令人惊诧!
先不说中国诗歌学会这一社团组织授牌的权威性何如,也不说斥巨资得来这块牌牌实际意义如何,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宿松人,单单要说的是这顶帽子的名副其实程度如何?按一般常识认为,大凡称之为中国“**之乡”的地方,理应在全国具有一定的地方特色,虽不要求独一无二,但至少与之伦比的屈指可数。例如,说宿松是水产之乡,产品质量数量暂且不说,至少可养殖淡水水面在全省第一、全国第二;物质产品姑且这样,精神产品、人文现象也许要求更高。说湖北红安和江西兴国是中国的将军之乡,那是因为解放初以县为单位授予少将军衔以上高级军官的数量最多;再说称安庆为黄梅戏之乡,不但因为她的确是黄梅戏的发祥地,而且因为半个多世纪以来,在安庆这块土地上涌现出了严凤英、马兰等一大批顶尖级的著名艺术家,更主要的是,黄梅戏在安庆城乡的普及程度全国独一无二,几乎得到了国民的一致公认。我们外出旅游,即便是香港澳门,导游一听说是安徽安庆人,总是热情要求我们出个黄梅戏节目。我想,这样的经历决非本人独有。可惜的是,中国戏曲学会(本人闭塞也不知道到底有无这一团体)不够意思,既不开展类似的“戏曲万里行”活动,也不来安庆发块“黄梅戏之乡”的牌牌。
由彼及此,授予某地诗歌之乡之称号,固然没有什么权威的硬性的量化指标,但至少应当考虑两大因素,一是诗歌普及程度如何,诗歌作者群是否可观?二是名诗人的著名程度及数量、诗歌创作历史是否悠久?对照这几大要素,应该说宿松差之远矣。按组织者的统计,全县现有诗歌社团25个,诗作者近千人,出版过诗集的30多人。暂且不说这个统计有无水分,即使千真万确,就可以称之为诗歌之乡么?全县22个乡镇197个村,还有几百个县直乡直单位,还有千个以上的厂矿企业和学校,25个社团是否可以说是沧海一粟呢?何况这些诗社恐怕是中学诸多吧。近千人发表过诗歌,与80多万人民相比,是多是少,我想组织者心知肚明。再说,在什么级别刊物发表不得而知,在学校墙报上、在县内刊物上是否算发表?30多人出版诗集当然可喜,但又有多少不是没有书号不能发行的自费出版?当今市场经济,出版界难免鱼龙混杂,花几千元出本集子司空见惯。本人在一基层单位主政期间,曾经就碍于情面花公家钱为那些作者买过单。再说,已经出版的诗集中又有几首是脍炙人口的名诗?在古代,宿松出过象李白、杜甫、刘禹锡那样的诗歌泰斗吗?在近现代,宿松出过象徐志摩、公刘、李瑛、郭小川那样的著名诗人吗?仅有词人贺东久全国闻名,其军旅歌词堪称一流。至于李白曾经来过宿松留下诗句,更是牵强附会。我们知道,李白当年失意之时,几乎游历全国,如果他来过即为诗歌之乡,那全国就有数不胜数的诗歌之乡了。当然,改革开放以来,我县诗歌创作日趋繁荣,成绩不容抹杀。可是,如果硬要拔高,吹嘘成阳春白雪下里巴人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诗歌之乡,组织者心不跳脸不红,可老百姓却无地自容。
本来,县里得到了“诗歌之乡”称号应该感到骄傲自豪,按组织者的说法,是全县人民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可是,许多有识之士偏偏不买这个帐,不理这个茬儿。时间过去了半年,大家质疑起来仍然慷慨陈词,激动不已,本人只是将大家的议论稍作整理见诸文字罢了,绝无恶意。不过,透过此事,我倒觉得,“求真务实、不图虚名”这句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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