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那是无言的痛
作者：听雨
一个人活在世上，他的痛苦与快乐 如果没有人分享 ——那将是最大的哀伤！ 一． 好友安妮明天就要结婚了，我由衷的高兴。可偏偏今天收到安妮准老公阿谭的一封信，并且告知我今天是绝对不可以看的，只能等到明天婚礼结束后才可以。他说如果我没有做到的话，他会知道的，让我一定要信守承诺。我答应了。 尽管我心存疑虑与好奇，但是我会恪守诺言，因为我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安妮是我从小长到大的好朋友。她的命很苦，在她五岁的时候，她的父亲在一次公出中发生车祸丧生，剩下母亲与她相依为命，母亲为了她没有再嫁。在她二十岁那年，母亲又煤气中毒，虽然抢救过来却成了没有思想的植物人，给吃就吃，给喝才喝，整日躺在床上，需要照料。当时安妮刚刚考上大学，没办法向学校请假回家照顾她，每天陪她说话，给她按摩、擦洗，经过安妮悉心的照料，半年后母亲终于苏醒过来，但体质太弱，无力行走，又经过两个月的调整，母亲已经能够自理了，安妮才重返校园，半工半读将大学念完。 为了彻底医好母亲的病让辛苦了一辈子的母亲过上好日子，安妮辞掉了工作，到深圳打工。在那里她结识了一个男孩，是家族企业的一个部门经理。男孩拼命地追求安妮对安妮照顾得无微不至，使安妮孤寂的心有了慰籍。安妮接受了男孩的爱，两人心意相通，一年后准备结婚，安妮打算将母亲接过去，也好方便照料，岂知母亲不肯离开故土死活不去病也随之加重了，安妮只能丢下工作回来照顾她。 安妮分身乏术，深圳的男友需要她，母亲更需要她的照顾，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不明白，如果当初母亲再嫁，现在她不在的时候，起码身边也能有个照顾母亲的人，她也好放心，可现在…… 邻居郭婶说她，当初一有人给你妈介绍对象，你就哭，死活不让啊！安妮一听就哭了，说：“我当时还小，也不懂事啊。” 哎！反倒是自己害了母亲，难为了母亲这许多年的孤苦伶仃。安妮深深的自责。 这一呆就是两年。起初，男友还催她回去，一天几个电话的问候着，见安妮一直也回不去，问候的少了，电话也渐渐的没有了。安妮不怪他，因为人都是现实的，相爱的人不相守，感情很难维持长久。安妮的心里话无处去说，她憋闷难受，于是开始偷偷的哭，每天夜里眼泪都要把枕浸湿。她开始封闭自己，在家伺候母亲，除了母亲外，很少与人交谈。适值我正在国外，除了电话里安慰，帮不上别的忙。 安妮的性情渐渐暴躁，但她不会着当母亲的面发作出来。早已苏醒的母亲知道自己拖累了孩子，心里过意不去，想结束自己残余的生命，好早点解脱安妮，于是几次拒绝接受治疗，但都被安妮识破阻住了，因为于安妮来说母亲是她在世间唯一的亲人了。 安妮一改往日的性情，每日沉默寡言、机械地做着事情。日复一日地，渐渐地感觉到身体越来越难受，人也日渐消瘦。开始还不觉为意，以为是劳累过度、身体透支，随着饭量越发的减少，才听从别人的劝告，背着母亲去医院一查，已是糖尿病的后期。绝望的安妮不想给自己治病，可为了母亲又不能不治，就是治疗，也还要瞒着母亲。 二． 矛盾中这一晃就是十年。十年的时间不是很长，但也不是很短。十年完全可以让一个人的性情改变。 这十年我经历了婚变，对异国已没有了感觉和留恋。今年年初我回了国去看安妮，安妮很平静，言语不多。她的身材比我走时要丰满，那是浮肿带的。 三月里，安妮的母亲走了。世上再无一个亲人的安妮已没有了对生的留恋。无论我怎么劝说，安妮就是拒绝服药拒绝治疗。她说，这十年，她走的路不多，但心路却很长，她走的很累，身心疲惫。她不想再走了。 哀莫大于心死。我知道劝说是无用的，心病还需心药医，只有用爱唤起她对生活的希望，或许还有救。 思来想去，我决定刻意安排一场聚会，安排阿谭去做安妮的守护天使。阿谭是我交往不多的一个朋友，我们见过四次面，第一次是在一个朋友的聚会上，我离异刚从国外回来朋友非让我去玩，于是认识了阿谭。过后朋友问我对他的印象，我说很幽默很深沉的一个人，长得特像王志文，号称“王志文”第二。如果不说出他的名字，你会觉得王志文就站在你的面前。这是他最初留给我的印象。第二次是大家一起唱卡拉OK，中途有事，他提前退席。以后的两次都是和朋友在一起，他会用眼睛静静地瞅着你看，你能感觉到他的专注。但他的眼神很清，清得让你可以放弃任何俗世的欲望。同他的交谈不多，但人很稳重，给人一种安全感。在我的异性朋友中，阿谭是唯一的一个孤家寡人，所以我求阿谭帮忙。 电话里阿谭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尽管开口”。真的没想到，阿谭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见面后我讲了安妮的事情，阿谭盯住我的眼睛半晌才说：“啊！是这样的！……好吧，这个忙我帮你，我只是尽我所能而已”。 这就足够了。我想：一旦有了异性的关爱和呵护，一定会唤起安妮活下去的渴望和对生活的信心。 此后，我总能收到阿谭的电话，但每次的话题最终总是在安妮的身上，每次汇报完安妮的进展，阿谭就是沉默，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就高兴的鼓励阿谭继续努力，并说安妮一定会康复。 自那以后，阿谭时不时的给安妮打个电话，发个短信，亲切的问候她关爱她。安妮没想到居然有人会爱她——爱她这个有病的人。开始时她无动于衷的拒绝，慢慢地她冰冻的心复苏了，一年后竟然痊愈了。 康复的安妮想做阿谭的新娘。 听到这个消息我高兴得忘乎所以，认为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善事，既救了安妮又成全了阿谭。尽管我也欣赏阿谭，可我更为安妮高兴，因为我知道阿谭是个可以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我为他们祝福。 参加婚礼回来，我还沉浸在喜悦中，终于想起信的事，将信打开，内容如下：
亲爱的丽，你好！ 请允许我第一次也是最后的唯一的一次这么称呼你！ 你的事情我帮你做完了。可我不快乐。 你知道吗？我们第一次的相识并非偶然，那是朋友安排我与你见面，只是朋友没有直接告诉你而已。第一次我就喜欢上了你，喜欢你的率真、坦诚、美丽和善良，只是你不知。第二次聚会，有特殊的事我中途退场。尽管我们相识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是你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我想既然你留在了国内，反正我们还有机会和时间，大家慢慢相处了解。谁知你突然打来电话求我，我愿意帮你的忙，尽管我连什么事都不知道就答应了。及至见了面，你说出事情的原委，我更想帮你，我坚信自己做人的准则。 可是，当我圆满完成任务想抽身时，康复的安妮提出要做我的新娘，我拒绝了，这就是安妮中途再次复发的原因。我只好答应了。我是一个诚信的人，既然答应，就要做到，我会照顾安妮一辈子。 但是，我一定要告诉你：今生我只有两个最爱的女人，一个是我已故的妻，一个就是你。我告诉别人：爱的时候一定要及时表达，免得错过时机。而我错过了你！！ 之所以一定让你今天才看此信，相信你一定会理解我。 此致
爱你的谭 2008/04/17
天啊，怎么会是这样！！难怪今天阿谭敬酒时，表情是那么复杂，当时的我完全沉浸在安妮的幸福里，根本就没有考虑那么多，现在想起来，心里就不是滋味儿了。可是……还有可是吗？我帮助了朋友，难道拱手相送的是自己的幸福吗？ 我泪眼迷蒙。 …… 我想起了那句话：一个人活在世上，他的痛苦与快乐如果没有人分享，那将是最大的哀伤！
我的痛苦与快乐可否还会再有人愿意分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