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未路之十六——重归部队

作者：燕怛

这是一场兵不血刃的胜利，战后团首长听取了作战指挥员的汇报，觉得蹊跷，阵地上的敌人刚才还十分顽强，火力猛烈，仗着坚固的工事，压住进攻的部队，打得我军连头都抬不起来，转眼之间，打出白旗投降了？派出敌工股长前去了解情况，反馈回来的情况让团首长更加产生了兴趣：几乎所有的俘虏官兵一口咬定，此次行动为临阵“起义，”是一个叫刘大山的新兵鼓动起来，成立了起义委员会，策动了这次 “起义，”打死负隅顽抗的连长和连副，战斗瞬间结束，团首长决定见一见这种胆大包天的兵新。

成汉忠等人还没有获得起义待遇，与所有的俘虏一样，受到关押，所不同的是，跟随成汉忠的这些人另外在一个院里，除了门外有兵站岗外，再无人看守，几名政治处干事正在登记造册，询问大家是否愿意留下参军，还是返回原籍。三位排长，除王排长坚决要求参加解放军外，另两位排长要求回乡，于是办理他们上路的手续。团部特务连副连长闯进来，跟政治处张干事打声招呼，操起粗嗓门就喊：“谁是刘大山！刘大山！”

没人应声，成汉忠对这个名字从不上心，也从没记住过，还以为在喊别人，自己也跟着东张西望，一旁班长捅捅他，提醒道：“喂，人家长官在叫你哩。”

成汉忠这才应声跑出来：“你是叫我？”

“你就是呀？我们团长、政委请你去一趟。”副连长上下打量他，头一歪，说：“跟我走吧。”

成汉忠拍拍身上的灰尘，随副连长出门，很快就来到团部，一跨进院门，成汉忠就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首长好！”

团长、政委相视一眼，不由得乐了，团长问：“哟，你对解放区很熟悉嘛，连称呼都改了？你就是刘大山？”

“不，首长，我叫成汉忠。”成汉忠赶忙更正道：“刘大山是我临时取的假名。”

政委拍拍他的肩膀，亲切地问：“你是哪里人氏？”

“汉口。”

“说说看，你是怎么想到策动全连官兵放下武器，投向人民？是什么动机让你这么做？”

“首长，我，我是要回归部队呀。”成汉忠有些紧张，兴奋地说：“我盼这一天快有一年了，今天终于回到咱们自己的队伍，我太幸福，太高兴了！我要唱：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满腔热血己经沸……”

这回轮到团长、政委吃惊了：“你还会唱国际歌？你是党员？”

成汉忠慎重地说：“是，我是1944年入的党，我所在的部队是中原解放军2纵15旅44团3营7连，我任连长，我营奉命阻击尾追之敌，在襄河边展开阻击战，浴血奋战，全营只剩下22人，其中一半以上都是重伤员，全部壮烈牺牲，完成了掩护主力部队渡过襄河后，我率仅剩的同志一边在山中打游击，一边寻找部队，孤军敌后，环境艰苦，敌人封山搜索，我们这支小部队损失惨重，最后只剩下四名同志。在一与保安团遭遇中，为掩护同志们突围，我留下来断后，打退了保安团，也与同志们失散，经老百姓之口，听说李人林司令率部队重返桐柏山，我决定绕道安微进入河南找部队，在路上被敌人抓了壮丁，补充到了71军88师，这是我参战的第一仗，我说服大伙儿看清形势，放下武器，起义投降。”

政委问：“你是那一年参军的？”

“41年。”成汉忠说：“那年在码头痛殴了一名汉*，被逼得离家出走，路上被拉差，当了一年多保安团，因为不愿意当汉*，被日寇扫荡攻击，幸亏新四军出手相救，于是就跟随我们大队长张玉刚同志参加了新四军5师。”

团长问：“你当过连长，军事一定有过硬之处，想不想留下来？”

成汉忠一翻白眼：“废话，我千辛万苦，就是找自己的队伍，打倒蒋介石，解放全中国，不留下来，对得起当年的誓言吗？”

“有性格。”团长露出笑意，点点头说：“不过，我听说你五发子弹只打了三环，却在关键时刻一枪一个，全是脑门，击毙了负隅顽抗的连长和连副，是真的还是假的？”

成汉忠腼腆一笑：“首长，在敌人那边我装疯卖傻，韬光养晦，其实我的枪法马马虎虎，五环子弹至少可以打他个45环。”

“没吹牛皮吧？”团长兴起，找警卫员要过一枝长枪，走出院子，故意动了一下校尺，一指前方，说：“看到了吗？一百米外，那棵白桦树，打中树杆就算你是神枪手。”

成汉忠接过枪，拉一了下枪栓，瞄准了一下准星，摇摇头说：“这枪不行，准星与校尺有严重的误差，换一枝吧。”

警卫员一把夺过枪，满脸不高兴地说：“不敢打就直说，怪枪干什么。”

成汉忠向门口站哨的战士借过枪，重新检查了准星，说：“我不打树杆，那目标太大，树上有只麻雀，那是活的，打起来才有意思。”说着抬手就是一枪，一只小麻雀掉到地上，现场一片欢呼，警卫员赶紧去把那只麻雀捡回来。团长眉开眼笑：“好，你这兵我要定了，就留在我们英雄的13团，小伙子，我们团是老红军团，有着非常光荣的革命传统，作战勇猛，是主力中的主力！”

“是，团长！”成汉忠敬了个军礼。

政委把他重新拉进院子，又进屋坐下，说：“成汉忠同志，关于你的历史，你得写一份书面的简历，我们须上报师军政治机关，在未得到上级批准的情况下，暂不能恢复你的组织生活，也不能承认你的组织关系，你如果是共产党员，就真金不怕火炼，接受组织的审查，你要有思想准备。之于你过去是连长，现在口说无凭，还不宜担任干部，只能从战士做起。”

成汉忠说：“我不在乎当不当官，只要能打垮国*党，当一辈子的兵我也心甘情愿。只是我这组织关系希望能快一点，没有组织我就是孤儿，为找娘受尽了人间苦楚……”

“汉忠同志，你的心情我们理解，希望你能够理解，积极配合。”政委说：“这是在战争年代，全国各大解放区独立作战，信息交换不便，我们政审的同志不太可能为你一个人专门去中原军区，所以审查时间会长一些，但你率一个连投诚的行为是值得嘉奖，不会影响你作为一名解放军战士为党再立新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