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未路之八——祁仪镇自卫战

作者：燕怛

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消息传来，成汉忠所在的连队与根据地军民狂欢了一天，载歌载舞，扎大台，唱大戏，成了沸腾欢乐的海洋，饱受日寇**的军民由衷地欢庆胜利，比过年还要热闹。成汉忠和他的9连奉命扫清武汉外围负隅顽抗的日伪军据点，向沔阳进军，在路过西流河镇时，驻守在哪里的伪军一个营立刻望风而降，放下武器，这让成汉忠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打败了小日本，为国家民族作出了贡献，和平之后，放下枪杆子，可以回家汉口看看老娘，还有弟弟妹妹们，一转眼出来有四、五年了，还真有些想家，也该到了娶房媳妇过日子的年龄了。

部队在沔阳县城周边展开，做好武装解放县城的准备，首先进行的是政治攻势，命令守城日伪军无条件投降，外围敌据点小股日伪军纷纷放下武器，而县城敌人拒绝执行新四军命令，就在部队收缩包围圈，准备实施攻城时，上级突然下达命令，部队放弃攻城，立刻向北撤，往应山方向集结。成汉忠和战士们对这道命令十分不解，到手的鸭子怎么能让它飞了？攻打沔阳城只要一开火，半天肯定能拿下，怎么放弃如此好的战机？攻进城去，改善装备，建立政权，哪是多少好的事情。后来才听说，国军第10集团军的66军从郝穴、江陵、监利往这边扑来，66军全机械化装备，行动快速，当天下午就占领了沔阳县城，部队如果不及时回避，可能与国*党的66军发生冲突，形成内战。成汉忠有些愤愤不平：冲突就冲突，怕什么？我们打鬼子灭汉奸时，他们躲在哪？龟缩在谷成、丹江口一带，从不敢主动出击，现在胜利了，就大摇大摆来摘桃子？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部队到了应山关家休整时，政委来作形势报告，大家才知道，国*党十万大军沿陇海、平汉铁路，分兵数路，潮水般涌向华中地区，抢夺胜利果实，占领武汉、郑州等大城市，所到之处，烧杀抢劫，残暴发指，跟日本鬼子没有什么两样，在伊川、宜阳、密阳、登封、禹县等地，仅五、六天的时间，就杀害新四军5师伤病员、地方干部、军人家属和群众500多人，逮捕了700多人，烧毁民房，抢劫民物，不计其数，国军占领区里白色恐怖，一片萧瑟。敌人的暴行激起了干部战士的义愤，纷纷表态，要为死难的烈士报仇，政委趁机作动员，号召干部战士积极备战，做好准备，打退国*党的进攻，保卫豫鄂皖革命根据地，保卫红色革命政权。成汉忠想到抗战胜利，复员回家娶媳妇的念头，真有些脸红。

1945年10月，新四军5师与南下的八路军会师，成立野战军，成汉忠任第2纵15旅44团3营9连长。10月24日。部队在桐柏山祁仪集结，成汉忠奉令参加了桐柏山战役，随主力解放新野县城，歼敌300余人。1945年11月，国*党一面假谈和平，邀请毛泽东主席赴重庆谈判，一方面调集重兵，策划围剿进攻伏牛山、桐柏山根据地，不顾全国人民结束战争，和平建国，休生养息的要求，悍然发动内战，拉开了内战序幕。

面对国军的步步紧逼，凶狠进犯，中原新四军官兵在一再退让，仍无法避免被消灭蚕食的命运的情况下，在应山关山大店河滩上举行了反内战的誓师大会，奋起自卫，先后在双沟、祁仪镇、湖阳镇等与全美式装备的国军展开了激战，我野战1纵和2纵13旅给予敌人迎头痛击，激战一昼夜，3旅8团在镇东祁楼歼灭一个连。

11月下旬，国军69军181师从平氏出发，配合47军、10军、4军在汉口空军和伪军部队的配合下，由唐河往双沟自枣阳扑来，企图一举歼灭我中原新四军主力部队。我中原新四军野战部队坚决贯彻执行毛主席集中优势兵力，打击敌人薄弱环节的战略战术，断敌十指，不如断敌一指，集中主力精锐，重点打击突出冒尖的敌181师，制定针对181师的作战方案：待181师接近阵地前沿，立足未稳之际，发起攻击，一举全歼；或趁181师孤军深入，后续部队脱节，集中兵力聚歼。成汉忠率3营9连随旅主力担任战役外围打援任务，12月6日，随团主力攻克枣阳双沟以南的三里庙、尚家庄等，继而对大黄庄、李家庄等地展开萆势，肃清了双沟外围的敌人，为配合兄弟部队发起祁仪镇自卫战扫清了障碍。

国军181师542团长宋西篾率部行至祁仪镇以北三公里处的奉天槐村，得知新四军5师1旅己经撤离，逐放下心来，进入祁仪镇，发现镇中地型复杂，生怕埋有伏兵，于己不利，下达命令，将部队撤出镇，主力仍回奉天槐村，只留一个加强营守镇，宋团长素知知道共军善于夜战，叮嘱各营连夜修筑工事，加派岗哨，以防共军偷袭。敌第69军长命今543团置于542团的左面，541团置于奉天槐村以北，形成三角钳形，相互支援，一旦共国来袭，呈三路夹击。

12月9日，成汉忠接团里命令，率本连前往国*党军69军驻地奉天槐村附近侦察，成汉忠对侦察兴趣不大，只想寻找战机，消灭敌军人，趁着黑夜的掩护，悄悄往奉天槐村摸来，一路上，尽是国军的汽车呼啸而过，不时走过一队队国军官兵，竟然有支保安团把成汉忠率领的这支大摇大摆，走在公路上队伍当成“自己人”，一个头目还主动上前打招呼：“长官好！”

12月10日晚，我1纵3旅8团派出一个营的兵力，向祁仪镇发起攻击，从镇东面杀入，另派一个营向543团的一个连进攻，早有准备的国军立即调整兵力，仗着优势的火力，凭据砦垣石墙及碉堡进行顽强的抵抗，轻重机枪疯狂扫射，给我担任主攻的8团1营指战员很大的杀伤，一时间，战斗异常惨烈，进攻的部队受阻。

战斗打响后，成汉忠加快了步伐，率本连摸到了敌69军军部附近，本想趁乱打掉敌军部，发现军部与541团在一起，不仅有警卫部队，还有装甲坦克，警备森严，未敢动手，便转头往祁仪镇压方向而去，那边打得热闹，捞不到仗打，心里直痒痒，哪有枪声就往哪里凑，加快步伐，赶到奉天槐村与祁仪镇之间的一个丘陵处。战士们路了大半夜，又累又渴，指导员建议让同志休息一下，喘口气再赶路。成汉忠也累，听这枪炮声，这仗一时半刻不会结束，憩息一下也好，于是成汉忠吩咐炊事班烧点姜汤，给同志们提提神，自己跟到山顶观察动静。成汉忠不知道，他的正前方国军541团的一个加强连正火急火燎往祁仪镇赶，这里是必经之地，或许这就是天意，让成汉忠捡了个便宜，提前伏兵于此。原来，542团的那个营己经顶不住共军的进攻，节节败退，而542团另外两个营亦遭攻击，无法分兵救援，181师部决定从541团派一个加强连救援。

成汉忠第一个发现汽车灯，由远而近，心里大喜，呵呵冷笑：撞上了我，算你们倒霉，别怪我不客气，也来不及请示上级打不打，先揍了再说，立刻命令各排投入战斗，1排在左，2排在右，3排担任预备队，冲锋时再用。

部队刚进入阵地，敌9辆汽车呈一条长蛇阵似开了过来，或许是国军士兵还没有睡醒，有些无精打采，汽车亮着雪白的车灯，开得也不是太快，成汉忠等全部车辆进入伏击圈，一声令下：“打！”

几十枚手榴弹一齐掷向汽车，1排重点打车头，2排打车尾，首尾车子被炸，瘫在公路动弹不得，中间的车子就跑不脱。国军士兵纷纷跳车，等待他们的又是机枪的扫射，幸存的敌人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到处乱窜，成汉忠见状，手臂一挥：“同志们，冲啊！”三个排一起杀了下来，这一仗只用了二十来分钟，就全歼了敌军一个加强连， 打死打伤40余人，俘虏了50余人，而己方除一名战士轻伤外，无一伤亡。

成汉忠命令把第一辆炸坏了的车推到路边，留一个排押俘虏返回李家庄，率两个排换上敌人的军装，押着俘虏中的司机开车，往祁仪镇而来。

当车队赶到祁仪镇时，天己大亮，我13旅8团的攻势更猛，战斗更加激烈，敌542团长宋西篾己率残部与守卫祁仪镇之敌汇合，得知122师马往救援，拼命给部下打气：“只要守到中午，122师就能赶到，共军不退就地聚歼！”当参谋长前来报告：“541团派出一个加强连乖车而来。”他高兴得差点蹦起来，跌跌撞撞奔出团部，狞笑道：“来得正是时候，我要亲自去接！”指挥前沿阵地让开路障，放车队进镇。

汽车一进镇，成汉忠就看到一群校级军官跑了过来，招呼一声，跳下车来，抬起冲锋枪，喊了声：“打！”几十枝冲锋枪一起开火，军官们成片倒下，其中宋团长中弹倒下，被参谋长和副官冒死拖走。镇里一乱，前沿敌人阵地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背后响起了枪声，阵地上只顾往前面的射击的敌人，稀里糊涂见了阎王。阵地上枪声一哑，我13旅8团前卫营冲了进来，敌人迅速溃败。前卫营营长看到一群穿国军军装的人在消灭国军，十分奇怪，连忙喊话，成汉忠让通信员报告8团前卫营首长：“我们是15旅44团9连！”

这一仗消灭了542团1000余人，达到了有效消耗敌人，自卫反击的目的，因敌122师增援上来，我军主动撤出祁仪镇。13旅首长向中原军区首长报告了15旅这支奇兵的战绩，中原军区首长授予成汉忠“英雄孤胆”连的称号。